近日,蘇候府來了位貴客,與其說是一個客人,但更是多年不見的故人。
這位貴客姓徐,名韞修,其父現(xiàn)任兩江總督,這次由他以江南巡撫之職,代替父親進朝前來述職,到長安后暫時借住在蘇候府。
徐家祖籍江南,但徐韞修的父親曾經(jīng)在長安任職,還與蘇侯爺當(dāng)過同僚,兩家多年前曾交好。
但徐韞修十二歲時,徐父被朝廷調(diào)職,任命江南提督,隨后變賣府邸與產(chǎn)業(yè),全家搬離長安,回到祖籍之地,繁衍生息。
徐韞修自從小時候離開長安后,幾乎沒有回來過,這么多年過去了,長安城內(nèi)變化極大,他明日才開始正式上朝,現(xiàn)在很清閑,蘇玉盈便帶他在城中到處逛逛。
他們兩個是兒時玩伴,蘇玉盈還能想起曾經(jīng)的一些童年趣事,她記得當(dāng)年得知徐韞修全家要離開長安,可能不會回來時,自己郁郁不樂了好幾天。
所以,這次故友重縫,一開始兩人會有點拘束,后來越來越談笑自如。
蘇玉盈帶徐韞修在城中閑逛,映嘉在他們走前鬧說也要去,便把她一同帶上了。
他們下午間聊了許多,不可避免地交談到姻緣問題,蘇玉盈沒多說什么,她想徐韞修也大概知道自己的情況。她倒是對徐韞修很驚訝,沒想到他妻子早逝,未再續(xù)弦,現(xiàn)下也是孤生一人。
蘇玉盈不知為何,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又感他對亡妻的情深,對徐韞修更加熟稔。
一行人路過蘇玉盈的布莊,她請徐韞修進來看看,逛了一下午,順帶休息一下,喝點茶水。
小孩子最是活潑好動,映嘉玩耍間不甚打翻了徐韞修的茶水,把他的衣裳打濕了。
他穿的是淺色衣裳,沾濕了的痕跡特別明顯。
蘇玉盈很是過意不去,布莊里多的是現(xiàn)成的錦衣,便主動說送徐韞修一套衣裳,直接可以換上。
她還親自上手,給徐韞修量尺長。
蕭承煦路過布莊,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光天白日之下,沒有絲毫避諱。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那兩人挨的極近,側(cè)身對著他,男子張開臂彎,像是要把蘇玉盈抱在懷里,而蘇玉盈小鳥依人似的,頭都要靠上去了。
特別是她的那雙手,在那男子身前觸來觸去,看得他眼睛都疼了。
雖然蕭承煦知道蘇玉盈在干什么,但那距離也是他接受不了的。他記起以前蘇玉盈給自己量尺長時,貼的那么近,氣息都能互相感受到。而此時此刻,她在對別的男子做同樣的事,這怎么可以?
蕭承煦快步走過去,想也沒想,一把抓住蘇玉盈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邊上,慍聲道:“鋪子里還有這么多幫工,輪不到你親自動手?!?/p>
蘇玉盈被蕭承煦嚇了一跳,覺得他不知所謂,又怕同樣驚擾到了徐韞修,一時有點惱火。
“蕭承煦,你干什么?”
她一邊說,一邊試著甩開蕭承煦的手。
映嘉見著蕭承煦,喜悅地立即黏了上去,口中一直叫他,想吸引他的注意。
“姑父,姑父……”
聽見映嘉的叫喚,蕭承煦臉色好轉(zhuǎn)了一些,溫和應(yīng)了一聲。
徐韞修挑眉,看著眼前這副場景。
他聽見了蕭承煦這個名字,又見映嘉叫姑父,一下便猜出這突然闖入的男子是誰,主動道:“想必這就是攝政王殿下吧?!?/p>
蕭承煦聽見徐韞修的話,才仔細打量起來他,覺得礙眼極了。
立馬把徐韞修同自己比較,覺得此人有點眼熟,但想不起是誰,又長的細皮嫩肉,身形瘦瘦弱弱,一看有什么好的,外相有哪點比得上自己……
眼神冷峻道:“你是?”
徐韞修感受到了蕭承煦莫名的敵意,但依舊溫潤道:“在下徐韞修,家父是兩江總督,想必殿下也認(rèn)識,家父年邁,不宜跋涉,所以這次由我來朝述職?!?/p>
蕭承煦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眼神疑惑了會兒才憶起,自己年少時見過徐韞修,那會兒自己16歲,徐韞修好像……好像比自己還小上幾歲,那會兒還是小孩子模樣。
蕭承煦不知為何開始算起了年紀(jì)來。
他記得徐韞修大概比蘇玉盈小三歲,那也就足足比自己小了四歲。
他假聲咳了咳道:“徐韞修是吧,本王記得你?!?/p>
在剛剛蕭承煦走神間,蘇玉盈已經(jīng)把自己手腕抽出,那處兒都紅了,皺眉揉自己的手。又聽見蕭承煦裝模作樣地自稱本王。
他什么時候會在外頭這樣稱呼自己,蘇玉盈聽得心里不適。
“官大一頭壓死人是吧,韞修,趕緊換一身衣服,我們走?!?/p>
蕭承煦聽見蘇玉盈如此親密地稱呼徐韞修,心中酸酸的,她都好幾年沒如此親膩的喚過自己,也有一絲絲委屈,他并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徐韞修的父親是兩江總督,地方大員,封疆大吏,手握重權(quán),代表朝廷在地方行使大權(quán),而徐韞修在兩江的官職不可能會低,都是不容小覷的人物,這些朝堂官場常識,他肯定是懂得。
蘇玉盈大概也幫徐韞修量好了,找到幾身適合他的華服,催他進隔間去換。
待徐韞修進去了后,蕭承煦的表情才軟了下來,無奈對蘇玉盈說:“我沒有那種意思……”
蘇玉盈白了蕭承煦一眼。
現(xiàn)在又不自稱本王了?
“那你剛剛為何那樣?”
蕭承煦被蘇玉盈堵得說不出話來。
幸好映嘉出來救場,抱著他的大腿,用稚嫩的聲音撒嬌道:“姑父,姑父,映嘉想吃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蕭承煦笑地有點勉強,就像啞巴吃了黃連一樣,只能蹲下來說:“好,姑父給你買……”
蘇玉盈不太愿意,候府里的人對映嘉千嬌白寵,反而是她這個親娘,有時候?qū)τ臣螘拗埔恍?/p>
“不行……冰糖葫蘆少吃,吃多了牙口會壞的。”
蕭承煦聽到,臉黑了一層。
蕭承煦火急火燎回到了燕王府,第一件事便是讓人查一查徐韞修,命令說要盡快查清他所有的生平。
這是蕭承煦第一次感覺到了危機感,他與蘇玉盈和離的七年內(nèi),她身旁沒有出現(xiàn)任何曖昧的男子,徐韞修是第一個。
吩咐下去后,蕭承煦等不及,去問啟毓情況,正好啟毓剛從軍營回來,今日住在燕王府
“你可知那個叫徐韞修的人?”
蕭啟毓見自己父王緊張兮兮的模樣,甚是少見,故意說:“徐叔叔啊,當(dāng)然知道,他就住在候府啊?!?/p>
“什么?他住在候府?”
蕭承煦從沒有想過,驚訝出聲。
“是啊?!?/p>
“那……那你娘親同他是什么情況?”
蕭承煦有些猶豫地問到。
“很好啊,兩個人很聊得來,哦…對了,我聽徐叔叔的侍從說,徐叔叔的妻子早逝,至今也是一個人?!?/p>
蕭啟毓說出來,就是想讓自己父王著急一下。這么多年過去了,如果兩人都各自成家也就算了,可是兩邊一點著落都沒有,顯然都放不下。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讓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蕭承煦因為啟毓的話,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沒睡好,第二日上早朝,沒想到就這么快見到了徐韞修。
兩人穿著暗紅色官服,帶著官帽。
下了早朝后,在殿門口邊走邊客氣寒暄。
“徐巡撫,是朝廷這邊招待不周,你前來述職,卻沒有為你安排好住處?!?/p>
蕭承煦帶著目的說出這句話。
徐韞修笑了笑,有點猜到蕭承煦的用意,順著他的話說:“攝政王,您多慮了,不用安排,住處還是有的?!?/p>
“要不本王做主,給你安排一個上好的驛站?”
蕭承煦試著詢問,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所在。
昨夜想了很久,萬不能讓他們住在同一府,就算沒什么情況,這住久了,萬一日久生情了怎么辦?這讓他很不安。
可是徐韞修軟硬不吃,蕭承煦變著法子說了一路,找了各種借口,他都沒有松口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