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你這是要造反嗎!”帝南天壓下心頭的怪異,看著眼前這個神似玉修的男人。巨大的壓制讓帝南天喘不過氣來,但多年高位奉承給了帝南天三分傲氣,不愿向面前這人低頭。
“這活牲,汝可選好了?”沈湮一步一步,極為緩慢地逼近帝南天,步伐穩(wěn)健,卻又暗藏殺意,仿佛他足下所踏,不是那石磚青板,而是尸山血海里殘缺的骸骨,一步一步,似利劍,直直穿進帝南天的心頭。
金碧輝煌的大殿越發(fā)晃得厲害,猶如沙砌的城堡,在海浪中飄搖。天色昏暗,若不是那燭火明亮,此時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罷了!問不出的,將就將就吧!”沈湮停下腳步,忽而一個躍身,落殤劍直接穿透帝南天的胸膛,鮮血在那一瞬傾灑而出。沈湮凝眸,寒冰一般的死水,靜靜地看著那鮮血流出,隨即以劍作筆,以血為墨,勾勒出一個繁瑣的陣圖。
那陣圖,透著亙古的氣息,似有人在耳邊輕呢,吟誦著遠古的咒文,沈湮不言不語,只畫著那陣圖。丹砂一般的薄唇,漸漸泛白,唇邊也起了死皮。
當(dāng)沈湮落下最后一筆,突然跪了下來,在陣圖中心,用落殤劍刺穿了自己,任由自己的鮮血落在地上,和帝南天的鮮血融合。白光乍現(xiàn),大殿之上,所有生靈都失去了意識,磚塊下落,猶如泥沙傾下……
幻生族中,離晟看著已然沒了氣息的寒若,連連搖頭:“沈湮啊沈湮,你可……呵!真會找麻煩給吾!”說歸說,可離晟對寒若沒有半點馬虎,這人可死不得,如今自己這靈體雖然凝實,可保不齊哪天就不行了,沒了沈湮,誰也護不住他,暗瑤,自然也沒人教導(dǎo)。
神族的事,幻虛境一概不知,幻虛境以外的事,他們都不知,離晟的結(jié)界當(dāng)真是好,任憑外面地動山搖,山崩地裂,重歸混沌,這幻虛境最多就是震上幾震。
幻虛境外,已然是一片冰天雪地,所有的生靈都被封在了厚厚的寒冰之中。沈湮跪在陣圖之中,微微喘著息,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著沈湮還活著。
他的血流經(jīng)陣圖的每一個角落,煞白的唇已然開裂,澄澈的冰藍色眸子,漸漸失了光彩,染上了極致的夜色,雪色的銀發(fā)失了光澤,寸寸成黑,變得干枯,泛著病態(tài)的黃。他閉上眼睛,嘴唇微動,無聲地念著晦澀的咒文。
時間如同靜止一般,除了被結(jié)界護住的幻虛境,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天,一年,又或是千百年過去了。陣圖中央的沈湮動了動手指,接著將落殤劍拔了出來,衣上的破洞還在,血卻止住了。
他拄著劍,艱難地站了起來。修補天道,保住這天下生靈,沈湮已然盡力。周遭變成了虛空,若不是這寒冰,這萬千生靈,便要歸于混沌了。
休息了一會兒,沈湮掐印,瞬間回到了幻虛境。此時寒若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只是有些虛弱,還忘了前塵,呆呆的,像個人偶。
“離晟,吾……盡力了,撐不了多久了!”沈湮將落殤放在了離晟面前:“落殤之中,有個空間,存著吾的神骨,你知道該如何做?!?/p>
離晟神色復(fù)雜,沒了神骨,沈湮活不久的,身歸混沌,魂入蒼穹。融了這神骨,空冥猶在,湮滅卻失:“想好了?”
“本該如此!”沈湮道,看向了寒若。寒若打量著沈湮,有些動容:“你……眼熟?!?/p>
“沈湮,記得嗎?”
千年之后,寒若把玩著自己花白的頭發(fā),坐在一處衣冠冢前:“沈湮,你騙我,沒有陪著我到最后,你會遭報應(yīng)的?!彼肫饋砹?,雖然離晟說這事不可能,但她就是想起來了。
暗瑤已經(jīng)完完全全貫通了空冥神的傳承,解除了千年的冰封,她看著別人家吵鬧的孩子,終歸有些感慨。
夕冥的身體不知為何越發(fā)虛弱,夕墨因此接下了夕冥的擔(dān)子,忙碌得很。
離晟說,沈湮雖然沒了,但他的傳承不會斷,只是不知道,下一個湮滅神,又是誰,又會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