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的風(fēng)刮得狠，特別是九十月，有時候吹的人頭疼。宋亞軒在路上走著，街邊戴著帽子的一個個路人，有的把手緊緊扣在帽子上身體微微前傾朝前走，有的則不戴帽子，雙手揣在大衣里低頭快走，風(fēng)把腦袋上的毛發(fā)吹的到處都是，短頭發(fā)也就算了，長頭發(fā)的人則滿臉都是自己的頭發(fā)，路上的美女剛一撥好頭發(fā)，又亂了……

宋亞軒低著頭迎著風(fēng)，一路走到了王東海的住處。既然周明盛說解鈴還需系鈴人，那就先從王東海入手。

昨夜宋亞軒查了大半宿有關(guān)永生唱片被收購和私自挪用公款的相關(guān)新聞，群眾的意見并不是很大，其中還有幾個說是前員工的評論：永生唱片是趙總的心血，他不會干出這種自掘墳?zāi)沟氖虑?，一定是有人陷害?/p>

下面蓋了不少的樓，大部分都是為趙力說話的，可還有一條評論格格不入。

“就算挪用公款是另有隱情，你們信趙力，那王東海干的“光輝事跡”也不是假的吧。他兩可是親戚，指不定關(guān)起門來謀劃什么呢？”

這個名叫“是莉不是麗”的網(wǎng)友所講的光輝事跡引起了部分網(wǎng)友的好奇，在底下不斷蓋樓讓“是莉不是麗”具體講講。

為此“是莉不是麗”重新開了個貼，把“光輝事跡”一個個列了出來。

1.上班時不干實事導(dǎo)致一個章子要從早上磨到晚上才能蓋，嚴重影響工作效率。

2.上班期間騷擾女同事，被舉報后死心不改，導(dǎo)致女同事心理陰影。

3.上班期間臟話連篇脾氣很臭，一點就燃，員工有一點小錯就要罵上半天，導(dǎo)致員工躲著他，他又覺得自己被孤立在公司大鬧。

四五六七八……宋亞軒往下滑一眼望不到頭。馬嘉祺提前告訴過自己王東海有多惡劣，宋亞軒本以為做足了準備，看著這滑不完的罪行，他癱坐在椅子上，心想這準備明顯是做少了。

“清風(fēng)徐來”問：他都這么惡劣了怎么還在公司？趙力縱容他這個程度也太離譜了吧。

“就是就是，活該倒閉?！?/p>

“進他們公司真是倒霉，王東海就應(yīng)該被剪掉，職場性騷擾真倒胃口！ ”

評論區(qū)一下子沸騰起來，都是對趙力和王東海的聲討。宋亞軒無奈停下來稍作休息。

王東海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趙力到底為什么一直保他？即使是親戚也不用拿自己的前途人生去換一個爛人吧。

宋亞軒只覺得頭疼，要是兩人真有什么不可言說的秘密，趙力真的不撞南墻不回頭，那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怪不得周明盛說“前提是誠實”。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要是主人公都放棄了，旁人即使有通天的本領(lǐng)也束手無策。

王東海的住處是一個破敗的城中村，有不少外來務(wù)工的窮人住在這兒，環(huán)境可以用差來形容。宋亞軒剛到村里，濃膩的魚腥味兒悠悠長長飄在風(fēng)里，宋亞軒捂這嘴換了口氣。

女人正蹲在地上猛地將魚敲打幾下，原本活蹦亂跳的魚沒一會兒就安靜了。她用刀背刮著魚鱗，下手快狠，一看就是經(jīng)驗十足的老手。魚鱗飛到女人頭發(fā)上，地上的血水一下接著一下，宋亞軒有些想吐。

女人處理好剛殺的魚，戴著橡膠手套兩手叉腰問：“您好，要什么魚？”

宋亞軒不買魚，放下捂著鼻子的手回答：“不好意思我不買魚，我是想問一下您知道 王東海住哪嗎？”

一聽王東海，女人原本柔和的眼神變得嫌棄惡心，“你找那個人渣干什么？”

宋亞軒：“有些事情想請他幫忙?！?/p>

女人狐疑：“那個人渣書沒讀幾本，整天喝個爛醉能幫你什么忙？”女人看著宋亞軒長得白白凈凈，不像是這里的人。莫不是被王東海騙了？

“姐，你說他是個人渣是什么意思？”宋亞軒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伙兒，看起來真像是被騙了。

女人一聽他問人渣的定義，一下子來了興致，開始激情演講。

“這人把自己外甥的事業(yè)搞黃了不說，整日里喝得醉醺醺的，不是賭博就是騷擾年輕妹妹。人不人鬼不鬼的，惡心得很……”

講的正激動，屋里出來一個老太太。

“說來都是可憐人，你別把人說的那么壞?！?/p>

女人一聽老太太向著人渣說話，頓時反駁道：“媽，就算他之前是個人，那難道說現(xiàn)在的事情不是他造成的嗎？您這樣，我不贊同。”

宋亞軒從兩人對話中聽出一些端倪，什么叫之前是個人，什么又叫可憐人？

難道這事情另有隱情？

“奶奶，可否問一下您說的可憐人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長嘆一口氣：“王東海是王東琴的弟弟，兩個人從小就沒了父母，相依為命。王東海特別感激他姐姐，經(jīng)常上完學(xué)之后還去做苦力，之前和我們一齊大的人都知道王東海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老太太低下頭搖了搖頭，仿佛是對命運的無可奈何：“可惜一場車禍改變了一切?！?/p>

車禍？

宋亞軒接著問：“您說的車禍是什么意思？”

“中年時王東海晚上開大車，對面的司機酒駕，發(fā)生了車禍?！?/p>

“王東海受了很重的傷，昏迷不醒。醫(yī)生說很大機率醒不過來，他媳婦兒害怕后半輩子沒依靠還要照顧一個植物人，連夜帶著兒子跑了。”

老太太擺擺手：“自此以后，王東海跟變了個人一樣。”

“不說了，不說了?！崩咸叵肫饋磉€是一陣唏噓，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