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張海鹽忽然靈機一動，看著外面的哨兵還沒有走遠，立即把他叫住。

張海鹽“等一等?！?/p>

張海蝦躲在犄角旮旯里很不舒服，剛想出來，被張海鹽這么一叫，又縮了回去，繼續(xù)藏好。

哨兵走回來，張海鹽假裝擺弄柜子上的瓶瓶罐罐，仍舊沒有轉(zhuǎn)身，說道

張海鹽“有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但我想了一下，現(xiàn)在情況危急，我也不能再隱瞞了?！?/p>

哨兵“副官您請說?！?/p>

張海鹽“你知道一個叫做張海鹽的人么？”

哨兵哪里會知道，搖頭

哨兵“屬下不清楚?！?/p>

黑暗中的張海蝦也皺起了眉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張海鹽“這個人隸屬于南洋海事衙門，洋務(wù)督辦府下面的南洋檔案館，專門查南洋海路上的奇案，是一個赫赫有名的高手。剛才在盤花海礁上的人，就是他。他是我一生的夙敵，我在他的陰影下，已經(jīng)生活了很久很久?！?/p>

哨兵滿臉問號，遲疑了一下，

哨兵“哦”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哨兵“屬下知道了。但，您剛才不是說，那是張啟山的人？”

張海鹽“我是不想嚇到你們，這個張海鹽，比張啟山要棘手一千倍，我說張啟山，不說張海鹽，是怕你們害怕?！?/p>

張海鹽壓低了聲音，盡量讓自己不笑出來。他看了看張海蝦，黑暗中的張海蝦翻了一個白眼。

哨兵顯然是更害怕張啟山一點，此時已經(jīng)完全錯亂。

哨兵“所以——副官的意思是——”

張海鹽“把那塊礁石給我炸開，不能耽誤了。就算里面的東西再厲害，我們今晚也要完成工作，離開這！”

哨兵臉色疑惑

“可是——”

張海鹽“萬事我負責，我百分之一萬確定，張海鹽已經(jīng)混入我們這里了，如果我們今晚無法完成，我們都會死在這里?！?/p>

哨兵只得點頭，很快就退了出去，看起來被訓練得非常好。張海鹽回身關(guān)上門，說道

張海鹽“你看，訓練得太好也有問題，要是你對我這樣，我早踹飛你了，還能讓這種伎倆得逞。”

張海蝦走了出來，幾乎不想和張海鹽說話。張海鹽想了想，拔掉喉嚨里的鋼針

張海鹽“當然，普通人也不至于相信有人的臉皮能厚成這樣，這一點我也承認自己是有天賦的?！?/p>

張海蝦“這里還有那么多俘虜，你胡亂下命令，可能害死所有人?！?/p>

張海鹽“這里戒備森嚴，這些當兵的訓練有素，還有我們最害怕的自動手槍幾乎全員配備，下面還有幾百個勞工當人質(zhì)。此時你還想著能全身而退？”

張海鹽從褲兜里掏出煙來點上

張海鹽“現(xiàn)在這種局面我們就是全死無生，不搞出點事情來，我們是沒機會的?！?/p>

張海蝦檢查了一下副官剛才處理的尸體

張海蝦“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你覺得船下面有什么東西被關(guān)著？”

張海鹽“水鬼？尋海夜叉？哪吒？鰲拜？”

張海蝦“東海龍王叫敖廣?！?/p>

張海蝦從邊上拿了橡膠手套帶上，又看到一邊的口罩，自己帶上一個，摘了幾個下來放進口袋，才按開桌上尸體的嘴，這是一具骨瘦如柴的女尸，是一個東南亞人，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頭發(fā)發(fā)黃，眼窩深陷，已經(jīng)不似人形，身上腳上全部都是被礁石上藤壺劃傷的傷口。

女尸的嘴巴牙齒完全損壞，全是黃斑黑結(jié)石，能看到女尸的舌頭被剪掉了，露出了喉嚨，里面全部塞滿了鹽。張海蝦聞了一下，臉色沉重

張海蝦“你最好把你的命令收回來。”

張海鹽“為什么？”

張海蝦“這具女尸應(yīng)該是十年前船上的乘客，在這里被迫挖掘，但她不是餓死的，她是病死的。這些鹽和藥水，都是用來消毒的，也就是說，這些勞工會在挖掘過程中得病而死，而這個副官認為這種病是可能會傳染的?！?/p>

張海鹽想了想

張海鹽“你是說，瘟疫船里沒有什么活著的怪物。瘟疫船里——”

張海蝦“有的只有瘟疫?！?/p>

是五斗病，蔓延發(fā)病最快的瘟疫。

????張海鹽深吸了一口涼氣，立即一邊把金針插回去，一邊去翻一邊的電話簿，對張海蝦道

張海鹽“幫我抓下電話，我讓他們停手——”

話音未落，外面“轟”地一聲巨響，整個船抖動了一下，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被震翻在地，外面的尸體被晃得東倒西歪。兩個人扶住女尸才穩(wěn)了下來。 兩人面面相覷，就聽到甲板上有人喊道“炸通了，炸通了！”無數(shù)的腳步聲開始傳來，似乎有無數(shù)的人沖過去看。

張海鹽“完了?！?/p>

張海鹽猛沖出去，爬上樓梯，上到甲板，甲板上全是人，有勞工也有士兵，頂部哨崗上面的人已經(jīng)無心放哨，都看向中心的礁石。張海鹽擠到人群中也沒有人注意他。

中心的礁石爆炸完的熱氣仍在，有勞工正慢慢靠過去，能明顯地感覺到炸完的洞口正在跟外面快速做空氣交換，煙霧被吸入洞內(nèi)，又被噴射出來。這些煙霧和粉塵肉眼可見的，已經(jīng)蔓延到了整艘船上。張海鹽覺得眼睛發(fā)辣，心生恐懼。很多人開始咳嗽。

張海蝦從背后幫他把口罩戴上，然后把手套遞給他。

張海鹽“我是不是闖禍了？”

張海蝦“不，你說的對，橫豎都是死，但現(xiàn)在是收拾殘局的時候了，我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拍了拍手里的消毒水，腳邊還有三四桶

張海蝦“走吧?！?/p>

張海鹽“我知道自己莽撞了，你別多嘴，讓我自己反省反省?！?/p>

張海鹽扛起一桶來，兩個人擠開人群往里走去。

張海蝦“你這不算莽撞，你簽賣身契到南洋來才是莽撞，你知道你那干娘驢你么？”

張海鹽“干娘驢我是有原因的?！?/p>

張海蝦“干娘驢你是因為你就是夠驢，她怎么不驢我？！”

兩個人來到礁石上，這里爆炸的熱氣依然灼人，有人開始反應(yīng)過來，但看著他們扛著消毒水，一副完全不見外的樣子，一時間以為是副官的安排，就都沒有說話。二人來到大洞邊緣，張海蝦先把一桶消毒水倒了下去。聽水的聲音，下面倒不是特別深。接著他們把消毒水抹到自己口罩上，又涂滿全身。

兩個人對視一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