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南山。
“原來是司華兄啊,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日可是又有何事所托?”
白衣仙人笑問,卻轉頭低聲命人去取一碗昨夜新釀——還尚未裝壺的酒。
“有。這次……是大事?!?/p>
男子輕松一躍,甩開紫金色衣襟,在棋盤前盤腿坐下。
“哦?請講。”
韞靈仙饒有趣味地看著他,他大概能猜到眼前這個男子此行拜訪他的目的。
或者說,整個仙界的明眼人都知曉他若近來長久閉門不見,定是在忙些什么。
再說他哪次如此匆匆忙忙而來,不是為了大事?
“此次……我是躍鏡池而來,所以全身靈力盡無,僅靠仙身支撐才能來到你這?!?/p>
“吾...我得陪紅兒去歷劫,她一個人,又沒有靈力傍身,我終究是不太放心?!?/p>
那男子伸手順過韞靈仙面前剛泡好的青色茶,一飲而盡。
“又是這個女娃娃。你就不怕......”
仙帝之前還當眾警告過他,仙界眾人可是以和此女來往為恥。
也就圣司殿甘愿收留它,為它還上下奔波勞累。
“人間九世,不過天上三年半,你幫我瞞住,隨便一個理由。就說……就說我們互相斗法,我不敵你受了重傷,你這山川風水宜人,就說我在你這里靜養(yǎng)?!?/p>
“還有,來者一律不見,煩請你千萬要瞞住這幾年。來日你有何事,本君亦必當盡力。”
紫金色衣裳的男子起身鞠躬,雙手作揖,轉身即將離開。
“好。我已無欲無求,不需你勞心勞力。但司華兄你的事我也會盡力。離別前,喝了這一碗酒吧,你若到了人間,還能助你一助?!?/p>
“多謝!”
他爽快地干了那一碗酒,只覺得舌吼間如烈火燃燒,又惚的全身發(fā)冷發(fā)顫,清風一吹卻是刺骨的寒意。
他未及多想,轉身跑到崖邊踩著萬年青松縱身一躍,離開了南山。
他這一去,又是三年不見了。
“師尊,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為什么司華仙總是為了那只小狐貍舍身犯險?仙界現(xiàn)在人人皆知,無不加以恥笑?!?/p>
端著酒盤子的白衣少年滿懷疑問。
“大抵是為了情這一字吧。你還小,不用知道得太多,只需做好自己分內之事?!?/p>
韞靈仙說罷,低頭笑了笑。
修長衰老的手從石盒里拿起一枚流云冰玉的黑棋子,看了一眼腿上攤開的一本舊棋譜,繼續(xù)擺剛剛還剩一半的棋局。
當年,他也曾為情之一字,和司華一般,不顧天不顧地,任憑世人如何議論如何勸阻,也無法動搖一顆誓死不渝的堅定的心。
可惜啊,可惜。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但愿司華能得到所想要得到的,才不辜負此番付出的所有努力。
白衣弟子不知其中所以然,只好退到一旁站立。
他才來南山修行不久。
聽聞這位韞靈仙久居南山,可他如此博聞強識,怎會通曉天界近來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而且他整理書房時,看到幾則文字,講的是千百年前發(fā)生的事,似乎韞靈仙與司華君是一起從下界提上天界為仙的,年歲相差無幾。
可眼前的這位韞靈仙,卻已是衰老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