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泰山
仙樂垂著頭,臉上還留有未清的血跡,這里的酷刑他差不多剛經(jīng)歷了一小半。
很累,連呼吸都是鈍痛的。
眼前的陰暗慢慢退下,變成模糊的灰色,慢慢又過渡成白色。
“恭喜,新鬼王出世!”
“以后,你就是謝憐了?!?/p>
“去吧,做一個不一樣的謝憐,不要像我一樣……”
“天黑了,快走吧,別被神官發(fā)現(xiàn)?!?/p>
耳邊不斷傳來或模糊,或清晰的聲音,唯一能確定的――這其中有他自己的聲音。
記憶如同潮水,一浪接一浪,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天黑了,但我不得不在夜色中趕路,
因為啊――
夜很長,天很短
冬天到了……
我生于桃源,你墮于無間……
錯了
錯了
錯了
都錯了
鬼市 初冬
“阿嚏!”謝憐揉了揉鼻子,接著半躺在榻上看窗外的小雪。
“哥哥,喝點吧?!被ǔ嵌酥恍⊥虢獪邅?,坐在謝憐身邊小心翼翼地吹著勺里淡黃色的湯藥。
謝憐順勢懶懶地躺進(jìn)他的懷抱,“我都好久沒生過病了,”
他張口喝了一勺,側(cè)臉看著花城,笑了笑。
“哥哥以前即使是凡人之身也不曾生病,怎得如今……”
“呃……昨晚忘記關(guān)窗了,哈哈”
其實年紀(jì)大了是一回事,最主要的就是……所謂的“水土不服”?
不過以他強(qiáng)大的生命力,大概很快就會好。
至于法力的問題……花城沒問,他也不會自找麻煩去找理由解釋。
但要說不急,那是假的。
謝憐看著花城的側(cè)臉,有些出神。
……
近來,他意識到了兩件事。
其一,
謝憐常會夢到一些事,根據(jù)這些記憶,他大概知道了仙樂身上的東西了。
是屬于他的,快樂的記憶。
他十七歲前的記憶,漫長生命中那些屈指可數(shù)的快樂,都在仙樂身上。
他也知道,那是曾經(jīng)的自己給仙樂的。
其二,
據(jù)他推測,仙樂經(jīng)歷泰山的壓制大概會在失去自己記憶的同時,得到謝憐的記憶。
畢竟泰山壓制第二層的法力,他在第三層的靈魂就會慢慢浮現(xiàn),那些靈魂碎片所包含的記憶也會被仙樂所熟知。
泰山本就是壓制神官的,想必仙樂體內(nèi)屬于神官的法力已經(jīng)護(hù)不住那縷靈魂了。
不用他動手,仙樂身上的鎖就該解開了。
按他之前的推算,仙樂的法力,記憶,以及謝憐以前的記憶和快樂都會回到自己身上,那時候,就不用擔(dān)心在花城面前暴露了。
“哥哥,苦嗎?……哥哥?”花城見他不回話,又輕聲問了句。
“不苦?!敝x憐看著他眼中滿滿的溫柔與愛意,忽然覺得不真實。
曾用這種眼神看過他的人……他猜,可能是那個在零星記憶中出現(xiàn)過的母后。
花城又喂他了幾勺藥,起身出了房間。
下凡后的這幾天他一直在計劃以后的事宜,但最重要的一點,他卻從未考慮。
他和他,有以后嗎?
他以前留在這里只是因為不愿回到天庭受那些苦難,那現(xiàn)在呢?
也許還是,也許……也許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應(yīng)當(dāng)還有一個能溫柔到骨子里的答案。
花城給他的那些愛和溫柔,都不過是因為他占了仙樂的位置,那些都該是仙樂的,而不是他的。
他又有什么呢?
花城的一個眼神,于仙樂而言可能極為平常,但于他,卻是千年難遇的溫情。
他這一千多年似是虛度了一般,守著空蕩蕩的洞穴,做著黑漆漆的夢。
他一個冒名頂替的騙子,有資格奢望以后嗎?
他時常安慰自己說仙樂才是那個騙子,奪去了本該屬于他的生活,但他又何嘗不是呢?
說到底,人們所知的仙樂太子都只有仙樂一個,從時光回溯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多余的那個人了。
“哥哥,吃顆糖就不會太苦了?!被ǔ遣恢螘r又回來了,他伸手,手心里躺著兩顆用白紙包成方塊的糖果。
“本來也不算特別苦?!敝x憐說著,但還是拿走一顆小心剝開。
他不喜歡吃糖,小時候是因為太甜了,長大后是因為太膩了。
可仙樂什么都吃,且怎么都吃不死。
若是他,一定會吃的,所以,他也必須要吃。
糖果上染上了些初冬的冰冷,涼涼的,甜得發(fā)膩,甜得發(fā)慌。
“怎么可能會不苦呢?哥哥莫要口是心非?!?/p>
謝憐眼眶有些發(fā)熱,那藥真的很苦,“真的不苦,吃了糖就更沒味兒了?!?/p>
也許到了夏天,天長了,地久了,他們就會有那飄渺的以后了。
可是,夏天好遠(yuǎn),他能不能等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