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你的笑話,但是你不能變成笑話。
那個雨夜等到最后,那個一直緊閉房門的女人終于推開門。
布瑞琳“你竟然還等在外面?!?/p>
她的語氣淡淡的,有輕微的不可置信。
她微微撫著自己的下顎,陷入了思考。
布瑞琳“這樣吧?!?/p>
最后她緩緩開口。
布瑞琳“高姓一族十年前舉族離開阿瓦隆去往爾摩拉,但是我對其一直放心不下?!?/p>
布瑞琳“你就獨身一人前往爾摩拉吧,鏟除高姓一族?!?/p>
Charlie“……獨身一人?”
站在一旁的Charlie略微懷疑地重復(fù)了一遍布瑞林的話。
布瑞琳“嗯?!?/p>
布瑞琳清清淡淡地嗯了一聲。
一邊的Charlie染上了焦躁的情緒,似乎正準(zhǔn)備替我申辯什么。
我卻立馬拉住了他,目光平靜地看向布瑞林。
張筱寧“無論任何手段?”
布瑞琳“鏟除高姓一族?!?/p>
她在鏟除上加重了語氣。
張筱寧“我明白了?!?/p>
布瑞琳意味深長地打量著我的神情。
最后,她淺淺笑起來。
布瑞琳“你的臉色真可怕。”
布瑞琳“仿佛即將燎原的大火一般氣勢洶洶。”
布瑞琳“似乎終于開始有趣一點了。”
布瑞林一向波瀾不驚的語氣帶上了點興味盎然。
布瑞琳“可別讓人失望啊,張筱寧。”
什么都無法舍棄的人,什么都無法得到。
我想我應(yīng)該忘不了在爾摩拉的那段經(jīng)歷。
當(dāng)我把槍口對準(zhǔn)高姓一族,最后的那個男孩。
他用看惡魔的眼光看著我,弱小的身體瑟瑟發(fā)抖。
我的動作微微頓了頓,那個男孩像是抓住了活下去的希望一樣,灰暗的眼睛中驟然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他顫抖的開口,卻又充滿希冀:
“大……姐……姐?”
我有些遲疑地收回了槍口。
留下一個男孩兒,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吧……布瑞林的信息網(wǎng)應(yīng)該沒有遍布整個爾摩拉吧?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一瞬間,我思考了很多。卻在下一秒又閃過了那個男人的臉。
———————————
蘇遇“說到底,還是你太軟弱和弱小了?!?/p>
——————————
只是一瞬間,我再次握緊手中的槍。
張筱寧“抱歉。”
最后我對著那個男孩兒輕聲說了句抱歉。
人們總是簇?fù)韽娬撸瑓s不想強者的道路滿是白骨。
回到爾摩拉之后,那之前總是嘲諷我的人捧著鮮花和紅酒慶祝我的歸來。
唯獨我的父親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我。
他目光沉沉,看不出喜怒。
張安“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問我。
張筱寧“我不能輸?!?/p>
我這么回復(fù)他。
那個在我心中一直所向披靡的父親第一次臉色上露出了疲態(tài)。
他有些疲倦地輕聲說:
張安“你本不用做這些,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
我掐住自己的胳膊,讓自己冷靜下來。
張筱寧“你總不能護(hù)我一輩子的。”
張安“我給你安排好了退路,你本來就不適合這條路?!?/p>
父親微微用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掩去眼中的各種情緒。
張安“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做個大小姐,像蘇家的蘇見一樣。”
我微微頓了頓,第一次懷疑自己不斷追求的東西是否錯了。
腦海中那個永不褪色的人面容逐漸清晰起來。
她死在她最好的年華。
——————————
路煙“我的女兒,自是要碧光萬丈地活下去?!?/p>
——————————
印象中她的最后一句話便是這樣。
緩緩地,我堅定地看向眼前的父親。
張筱寧“我不能輸?!?/p>
最后,是我的父親率先妥協(xié)。
張安“算了?!?/p>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卻像是在看著另一個故人。
張安“和她真是像啊……”
他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像是不可觸及的風(fēng)。
——————————
周深“喂,傻大姐你在干嘛啊?”
周深的聲音把我從回憶的泥沼中猛然抽離。
我有些怔神地看著眼前的他。
他臉上有些藏不住的擔(dān)心,目光有些急切地看著我。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愣神,微微嘆了一口氣。
周深“都不知道你還呆在這里干嘛,高楊都回去了?!?/p>
張筱寧“我……”
周深“……”
我看出了他一副很想詢問我的樣子,卻竭力克制下來。
我被他的樣子觸動到了,反而笑了起來。
張筱寧“爾摩拉的人很單純?!?/p>
我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周深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張筱寧“他們或許陰險,或許深沉,但是他們的目標(biāo)是單一的?!?/p>
周深的目光沉了沉。
張筱寧“有的時候也會想著要是自己出生在這里多好?!?/p>
我察覺到了身邊周深的困惑滿滿,但是我卻沒有想解釋的欲望。
我的目光追溯著長橋的盡頭,企圖看到盡頭的另一邊。
父親說的是對的,我不適合走這條路。
但是就如同那誠一樣,只有這一條路在你的眼前,你別無他選。
我微微嘆了口氣,看向了身邊的周深。
我看著他,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最后,我緩緩開口。
張筱寧“喂,迷人眼,你背我回去吧!”
周深“???”
我仿佛聽到了眼前的周深一直緊繃的表情破裂的聲音。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張筱寧“哎,站久了腿疼嘛~”
我沖周深露出了人畜無害的微笑。
周深抽搐著嘴角,似乎在糾結(jié)著什么。
最后,他微微蹲下身,有些別扭地別過頭去。
周深“上來吧。”
我愣在了原地,有些驚訝。
張筱寧“……那啥,我就開個玩笑。”
周深瞬間惡狠狠地看著我,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
張筱寧“對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你這個樣子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張筱寧“你怎么這么容易上當(dāng)受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p>
張筱寧“就你這智商是怎么當(dāng)上冷夢首領(lǐng)的?哈哈哈哈,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周深“喂……”
周深突然靠近我,低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張筱寧“你要干什么?你別是要打我吧……”
下一秒,我猛然被他打橫抱起。
喵喵喵?
我非常不李姐地看著眼前的人。
下一秒我反應(yīng)過來,準(zhǔn)備讓他放我下去。
他似乎對此表示心情很好,眉眼彎彎,笑得賊傻。
張筱寧“……”
看見他的笑容突然就不想讓他放我下去了呢。
反正累的也不是我。
周深心情極好地笑著,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低下頭看著我。
周深“你是跟楊兒哥吵架了嗎?”
張筱寧“嗯?你怎么知道的。”
周深“之前看到他臉色不太好,一副別人欠了他幾千萬的樣子?!?/p>
張筱寧“這么恐怖的嗎?唉,沒事回去哄哄就好了?!?/p>
周深不開心地撇了下嘴。
周深“你要去哄他?。俊?/p>
張筱寧“???”
這種委屈的小媳婦兒語氣是啥情況?
周深“你都不哄哄我的嗎?”
張筱寧“……你有啥要哄的必要嗎?”
他惡狠狠地看向我。
周深“我把你扔下去了??!”
我不受威脅。
張筱寧“扔啊?!?/p>
周深頓了頓,隨即將我抱得更緊。
周深“就不?!?/p>
我看見他笑得滿臉褶子,突然手不受自己控制一樣,戳了戳他的臉。
他有些驚訝地看向我,目光中涌動著閃耀的微光。
我笑了笑。
張筱寧“可把你驕傲壞了。”
嬉笑過后,我微微收斂了笑意。
最后一道霞光從爾摩拉的大地上消亡,周深的身影墮入暗色
我看著這個總是微笑著的周深,心里的情緒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和高楊一樣,眼前的這個男人總是向我釋放著善意。
為什么?
我心里充滿了困惑。
我看著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張筱寧“周深,你為什么姓……周?”
他抱著我的動作微微一頓,有一股我看不穿的情緒,在他眼眸中迅速閃過,快到我難以捕捉。
隨即他微笑起來。
周深“怎么了,這個姓氏很特別嗎?”
我裝作輕松的語氣,實則試探。
張筱寧“星星也姓周,我在想你們是不是認(rèn)識。”
周深沉默了片刻,最后他輕描淡寫地回復(fù)兩個字。
周深“認(rèn)識?!?/p>
路燈的微光從他的頭頂上灑下,落下一片陰翳。
我有些吃驚地睜大眼睛。
——————————上帝視角
長橋遠(yuǎn)處的一座山頭上,瑤默默目睹了長橋發(fā)生的一切。
瑤“嘖?!?/p>
他不爽地輕嘖了一聲。
瑤“這一次完全是被高楊的節(jié)奏牽著走啊……”
瑤默默看著接下來高楊惱怒地轉(zhuǎn)身離去,和周深的現(xiàn)身。
瑤“這個笑笑……”
他微微扶著自己的下顎,思索著什么。
突然他像是想起來了什么,有些困惑地看向身邊的人。
瑤“二九你……這么安靜?!?/p>
后半句話他沒說出口。
他看到那個向來溫和著稱的二九臉上出現(xiàn)了意外的瘋狂。
瑤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二九。
仿佛一個愛惜羽毛的國王看到自己心愛的寶物被別人掠奪后的癲狂。
二九似乎察覺到了瑤探尋的目光,微微收斂起身上的戾氣。
二九“怎么?”
瑤試探般說了一句。
瑤“那個笑笑,似乎很不簡單 ”
二九微微笑了起來,身上的陰戾收了幾分,似乎對瑤的話表示滿意。
二九“她當(dāng)然不簡單?!?/p>
他毫不掩飾自己對笑笑的欣賞。
瑤對這樣的二九表示驚訝。
每年深淵的賞金獵人排位賽的時候,這個和他總是在最后決賽相逢的對手,似乎對名次不甚看重。
與其說是對名次的不看重,不如說是刻意隱藏著自己的實力。
這樣的對手讓瑤感到興趣,并給予了尊重。
二九也成為了他寥寥無幾朋友中的一個,但是他從未察覺到這個人在任何一件事情上燃起了極大的情緒。
直到現(xiàn)在。
瑤看向了遠(yuǎn)處那個總是含著笑意的女人。
在那一瞬間,他想起了被他刻意遺忘的種種事。
瑤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瑤“我回去了。”
瑤轉(zhuǎn)身離去,二九絲毫沒有跟他離開的意思,他的目光依舊追著遠(yuǎn)處那個笑意盈盈的女人。
瑤看著這樣的二九,微微彎起了嘴角。
果然,爾摩拉是沒有神的。
但凡是人,就總會有弱點。
就總會被他擊敗。
就像那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亞倫。
———————————
灰域邊緣。
高楊獨自走到了這里。
心里的煩躁讓他一直有些不明白自己無所謂的舉動。
???“你越距了?!?/p>
身后有人的聲音乍然響起。
高楊猛然回頭,看到那個人的清晰身影。
高楊“……我以為你本不應(yīng)該在這里?!?/p>
???“他們困不住我的?!?/p>
高楊“哦,不知道你現(xiàn)在出現(xiàn)是想給我傳達(dá)什么呢?”
那人詭異地沉默了很久。
???“設(shè)局者最忌諱入局,戲子最忌諱入戲?!?/p>
???“這么簡單的道理,我相信亞倫先生不會不明白?!?/p>
高楊“……”
高楊“你入局了嗎?”
高楊沉默后,竟然反問。
那人微微停頓,隨即語氣模糊不清。
???“我也只是設(shè)局者的一枚棋子?!?/p>
高楊“哦——”
高楊長長地哦了一聲,意味不明。
最后,他竟然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
高楊“可是我已經(jīng)入戲了?!?/p>
最后一抹光消失在灰域邊緣。高楊背對光亮猶如一位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魔。
那人沉默良久,時候也只是輕聲說道:
???“和我們少爺合作百利而無一害,亞倫先生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不只是停留在第三賞金獵人的地位吧?”
已經(jīng)登上過神位的人,怎么會甘心成為凡人。
高楊“或許吧。”
高楊最后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那人穩(wěn)了穩(wěn)心底的慌張,微微彎下腰。
???“我們永遠(yuǎn)是你最忠實,最可靠的合作對象?!?/p>
???“希望亞倫先生能權(quán)衡好利弊,舍小取大?!?/p>
——————————
伊氏大賭場。
周星星感覺到了事態(tài)在可控范圍中最不可控的方向上惡化了。
但是在爾摩拉這片陌生的大地上,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束手無策。
直到伊諾回來。
但是回來的也只有伊諾。
周星星“笑笑姐呢?”
伊諾原本就煩躁到極點的心情,在那個她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的人的口中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名字時,轟然爆炸。
伊諾怒吼:
伊諾“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找她不就好了嗎?”
隨即伊諾轉(zhuǎn)身離開。
她當(dāng)然不會知道她的隨口一句話點醒了周星星。
周星星看著伊諾離去的背影,如夢初醒。
不知道行蹤的人,自己去找就可以了。
束手無策的話,從零開始就可以了。
在這個最陌生的環(huán)境里,用自己最熟悉的生活方式就可以了。
周星星的目光落在賭場大門口,那幾個束縛他不讓他出門的強壯保鏢身上。
他純凈的瞳孔中慢慢溢滿嗜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