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史第一部

傳說：天神命幾名大力士從昆侖山上拉山填海，被天井山阻，把山鼻子拉缺了，無法再拉，扔在此處，后來天神為美化光山，趁在王母娘娘那里赴會的機會帶回蟠桃核種在山上，使桃樹遍山，所以此山名桃花山。

桃花山群峰連綿四十五里，有二百八十座大小山峰，峰峰相連，重巒疊嶂，古樹參天，修竹茂林，處處成蔭。飛禽走獸出沒林間，芳草清流綴懸山谷。山中狼、獾、豹、野豬等各種獸類出沒。桃花山最險峻處是天門嶺，天門嶺山勢嵯峨，怪石嶙峋，因嶺前有兩根百丈高石柱，形如天門，故得名。

天門寨就在天門嶺上，依險而建。

因山高林深，適合賊匪藏匿，桃花山歷朝歷代匪患無窮。清咸豐年間，當過清軍小統(tǒng)領的陳友林，在一次與太平軍作戰(zhàn)落敗后，帶著部下上桃花山為匪。陳友林火并了十多股土匪，把全部人馬拉到天門嶺，建立了天門寨。

陳友林自己秀才出身，又當過清軍小統(tǒng)領，自有他治理天門寨的一套辦法。他沿襲書中北方匪界的做法，把天門寨的骨架分為“四梁八柱”——以“四梁”為核心，以“八柱”為骨干。

“四梁”：一是“頂天梁”；天門寨的總頭目，又叫“大當家的”。二是“轉角梁”，即天門寨的“軍師”，又叫“師爺”，為天門寨出謀劃策。三是“迎門梁”，北方綹子稱“炮頭”，是寨子里的先鋒，遇到緊急情況負責先行和斷后。四是“狠心梁”，負貴看管、拷打人質，通過各種手段獲取財物。“八柱”：一是“總催”，是攻打或突圍的總指揮，也負責督察。二是“水相”，掌管各匪營的站崗放哨，一般是一炷香一換班。三是“馬號”，負責掌管匪眾的坐騎分配和管理等。四是“賬房”，負責劫得財物的上帳、分配等。五是“稽查”，負責監(jiān)督檢查匪徒執(zhí)行匪規(guī)的情況。六是“上線員“，負責偵探，掌管與所設“眼線”（探子）的聯(lián)系，攻打或突圍時領頭指點等事宜。七是“傳號員”，負責給“炮頭”“總催”傳達命令，向大當家的匯報軍情等。八是“棚炮”，就是小頭目，負責管理他手下的那伙匪徒。

家有家法，幫有幫規(guī)。陳友林制訂了“十不搶”“七不奪”“五不準”等很多規(guī)矩，嚴令部下執(zhí)行。

“十不搶”：一，喜車喪車不搶；二，僧侶、道人、尼姑、佛家不搶；三，鰥寡孤獨不搶；四，單身的夜行人不搶；五，擺渡的不搶；六，背包行醫(yī)的不搶；七，車店不搶；八，賭博的人不搶；九，郵差不搶；十：“挑八股繩的”不搶?！疤舭斯衫K的”是指鋦鍋的或是賣梨糖瓜子的人。

“七不奪”：一，娶媳婦嫁姑娘的不奪；二，送葬起墳的不奪；三，和尚道士不奪；四，妓女不奪；五，吹鼓手不奪；六，學士不奪；七，醫(yī)生不奪。

“五不準”：一，不準搶窮苦人；二，不準調戲、奸淫婦女；三，不準進產婦房間；四，不準走豬或驢在前面橫走過的路；五，不準動用娶親人家的酒飯等。

陳友林制訂以上寨規(guī)，也是參照北方匪界的幫規(guī)的。

其實，匪界的這些幫規(guī)并非出于“義”，而是干這個“行業(yè)”的忌諱和實際利益。

其一，土匪非常忌諱有可能破壞運道的因素，比如不搶喜車喪車，是因為紅白喜事是人生中兩件大事，如果遭到破壞，那么對破壞者的運道反而不好；僧侶、道人、尼姑佛家不搶，由于這些人都是跳出五行之外，和凡世沒有牽掛的人，如果對出家人下手，那么對自己的性命或是運道也是一種虧損。其二，出于功利和實用的思想。有些職業(yè)將來可能對土匪有所幫助，因此，為了以后能夠利用這些人，土匪們會放他一馬。比如不許搶醫(yī)生，那是因為當他們受傷的時候，就要用到醫(yī)生；不許搶擺渡的，是因為土匪們四處闖蕩，過著漂泊的生活，很可能會有求于這些人幫助逃跑；不許搶車店，是因為車店乃土匪過冬藏身的主要去處，如果得罪了車店，那么冬天就無法過活了。其三，是出于一種不屑搶劫的想法。有些人確實是沒什么油水可撈，所以不值土匪大動干戈。如土匪不搶郵差：“窮教書、苦郵差”，郵差的收入本來就少的可憐；土匪不搶八股繩的，是由于這些小本生意人有時連維持自己的生活都很困難，更不值得一搶。

天門寨除“十不搶””七不奪””五不準”外，另有三條寨規(guī)：第一，不打劫村莊；第二，不丟字喊款；第三，不綁票勒索。第一條，是“兔子不吃窩邊草”。第二條：“丟子喊款”，是指丟字條要人給錢，是小匪毛賊干的事。第三條：“綁票勒索”，是大小股匪常用的斂財手段，天門寨制訂這一條，就有些“義”的含量了。

陳宏章是第三代天門寨寨主，他祖父陳友林親筆書寫的寨規(guī)，還貼在天門寨的議事堂。他沒有想到，祖父和父親堅守的規(guī)矩，在他手上被破壞了。

冥冥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場無形的風暴正向桃花山橫掃過來，天門寨失去了往常的寧靜，將會置于風雨飄搖中。

他后悔不該頭腦發(fā)昏接受黃匪的入伙，更不該任由其發(fā)展自己的勢力，慢慢做大，坐到了天門寨二寨主的椅子上?，F在，黃德發(fā)打著天門寨的旗號，屢次破壞寨規(guī)，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敗壞了天門寨的名聲。

他當面責問時，居然遭到黃匪的奚落，看來，黃匪認為自己做強了，已經不把他這個大寨主放到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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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德發(fā)高顴骨、大嘴巴、厚嘴唇，下巴像把鏟子似的朝前凸出一大截，兩個腮幫子凹進去又像猴，除了兩顆大門牙外，其余的牙齒都掉光了；鷹勾鼻子，幾根既長又黑又粗的眉毛，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充滿了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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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德發(fā)是家中的獨生子，嬌生慣養(yǎng)，少年的時候就養(yǎng)成了好逸惡勞、吃喝嫖賭的壞毛病。他讀過私塾，認得幾個字，看了些雜七雜八的書，但好的沒學會，卻把綠林好漢殺人越貨的那一套本領學會了，并把那些殺人的草莽英雄稱為“強人”，萌發(fā)了要做“強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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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德發(fā)第一次殺人，是由于一個劉姓大戶占了他幾分水田。黃德發(fā)知道后，就到上門上去討還，那戶人家依仗人多勢眾，不僅不退他田，反而口出狂言威脅黃德發(fā)：“要退，只有拿尖刀子退你。”這一來，激怒了黃德發(fā)，用土銃打死了劉姓一人。他一不做，二不休，賣掉了父輩給他留下的田地，買了三十多條火銃，拉了二十幾人入伙，上桃花山開始了土匪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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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德發(fā)帶著這伙人連偷帶搶，只要偷得到就偷，搶得到就搶。因這股土匪不講規(guī)矩，沒有那么多顧忌，與桃花山其他股匪不同，當地人把這股土匪叫作“黃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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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德發(fā)不僅偷、搶，還奸淫婦女，這是他當少爺時養(yǎng)成的惡習。最惡名昭著的是有一次他搶了一戶人家后，見那家閨女十分水靈，便當著那女子的父母，把那女子強奸了。天熱，他還逼迫該女的母親一旁用笆扇給他扇風。為了一家人保住性命，可憐做母親的親眼看著自己閨女被糟蹋，只能忍聲吞氣，將血和淚吞下肚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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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桃花山八個月后，黃德發(fā)投奔陳宏章入伙天門寨，他有自己的野心，之所以寄人籬下是因為羽翼未豐。在天門寨，他受不了“十不搶”“七不奪”“五不準”等寨規(guī)的約束，也只得暫時強憋著。他裝作循規(guī)蹈矩，加上極力巴結討好，獲取了陳宏章的信任，讓他坐上老二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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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幾十年不遇的饑荒，讓天門寨受到打擊，因山上缺乏糧食，陳宏章先后遣散了差不多一半人馬。天門寨原有的力量被削弱，黃德發(fā)揪住這時機，拉攏了一部分人，給這些人一定好處，讓他們表面上受陳宏章管束，暗中轉投向自己。黃德發(fā)算了一下，他可以掌控的人馬越來越多，達到了天門寨總人數的三分之一，他肆無忌憚起來，慢慢地把陳宏章也不放在眼里。帶著人下山搶掠米莊，沒有得逞又單槍匹馬綁架米府公子，向米府勒索五千大洋，就是對陳宏章的公然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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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黃德發(fā)又大著膽子做了一件事，搶了一個良家婦女上山。入伙了天門寨，不能像以前一樣滿足淫欲了，兩年多時間他只嫖宿過幾次暗娼。這女人姓盧，叫香妹，娘家在幾十里外的小盧莊，嫁到桃花山腳下的鄭莊。盧香妹長得白白凈凈，細眉細眼，柳腰豐臀，很有幾分姿色。說來也巧，黃德發(fā)很早就認得盧香妹，他當少爺時，一次去小盧莊找人玩耍，見到一個漂亮的大姑娘，當時就心癢癢，用粗俗話語調戲，遭到那女子的白眼和斥罵。黃德發(fā)不甘心，又請媒人上女子家做媒，黃家雖說有些家產，但黃德發(fā)本人名聲不好，加上相貌奇丑，就被女子父母拒絕了。黃德發(fā)今日帶著弟兄們到山腳下莊子搶劫，沒想到無巧不成書居然碰上盧香妹，他叫手下把香妹丈夫打了一頓，將香妹搶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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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德發(fā)帶著手下?lián)尩揭恍┘Z食，還抓到兩只雞?；卣?，他和幾名心腹一起吃著雞，喝著酒。吃飽喝足后，他提著飯盒，搖搖晃晃朝一間石屋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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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香妹就被關在這間石屋里。莊子里人喊叫“黃匪進村了！黃匪進村了！”，香妹和丈夫二柱剛從地里回來，來不及躲就被黃德發(fā)看見了。黃德發(fā)認出她來后，就要把她搶上山，二柱眼見媳婦被土匪搶走，操起一根木棒要拼命，黃德發(fā)指使手下把二柱打暈了……香妹被搶上山關在石屋里，心里擔心二柱的死活。如果沒有二柱，她可以一頭撞死在石墻上。她打定主意，如果黃德發(fā)要強迫她，她就抱定決心去死，說什么她也不能讓土匪污了她身子。與其讓兇惡丑陋的黃匪欺辱，倒不如死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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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上鉸鏈一響，有人在外面開鎖，門開了，黃德發(fā)滿身酒氣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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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今日讓我碰上你，看來還是我們有緣分，也是你前生修來的福氣。你就安心待在山上，做我的壓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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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做你的壓寨夫人？”香妹唾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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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德發(fā)沒有生氣，他摸了一下香妹的臉：“心肝寶貝，你可想死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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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我！你再碰我，我就死給你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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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喲喲！看你說的，我怎么會舍得讓你死呢？心疼都還來不及呢？”黃德發(fā)從飯盒里拿出飯菜，把筷子塞到香妹手上：“你看，我給你帶來好吃的，你快吃吧！別把自己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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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妹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看見面前的飯菜，尤其碗里的兩只雞腿，不禁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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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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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別跟自己過不去了，人是鐵飯是鋼，你再不順氣也得先吃了飯再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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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妹肚里咕咕叫，她看了一眼飯菜，又咽了一下口水，實在抵不住餓了：“你要我吃飯，先得答應我一樁事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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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吃飯，你倒給我提條件?！包S德發(fā)道：”你說：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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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妹說：“你不能碰我，明兒把我送回鄭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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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答應你，你先吃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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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賭咒發(fā)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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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這娘們就是麻煩，賭什么咒發(fā)什么誓喲！”黃德發(fā)道：“你說：怎么發(fā)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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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碰我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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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碰你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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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妹才開始動筷子，她實在太餓了，幾個月前家里就斷了糧，靠吃野菜糊糊過日子，每天還要在田地里勞作。她狼吞虎咽，很快將滿滿一大碗米飯吃光。她覺得這是天下最香的飯食，好像自己從來就沒有吃過這么香的米飯。她多次被噎著，臉憋得烏紫烏紫。把米飯吃光后，她再拿起雞腿來啃，弄得滿嘴的油花，她用舌條舔著嘴巴，不想浪費一星半點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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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你對這頓飯食還滿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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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妹一驚，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人，而且是個土匪頭子。剛才她只顧著吃，把一旁的黃匪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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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給我當壓寨夫人有啥不好?每頓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你肯跟我，我還要讓你穿金戴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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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土匪，遲早是沒有好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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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說我怎么死都行，反正我已走了這條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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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以后，山上的夜風很大，嗚嗚嗚的，香妹害怕得身子抖索。半夜，因為太疲倦，她昏昏沉沉地睡去。醒來，卻有一個人壓在她身上，她雙手被那人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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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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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出聲，心肝寶貝，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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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出是黃匪：“你……你不是賭咒發(fā)誓不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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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土匪的話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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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得好死，遭天打五雷轟！”她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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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就轟吧！只要你給我當壓寨夫人，我怎么死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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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妹流著淚，想起丈夫二柱對她的好，現在，她身子被土匪污了，怎么對得起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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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你那男人了，我給他二十塊大洋，讓他再娶一房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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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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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沒那么容易，你死了，我就把你丈夫殺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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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有人拍門：“不好了不好了，大寨主就要帶人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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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德發(fā)一驚，緊忙穿好衣服，打開門，他手下人已慌作一團。天門寨這場內訌在所難免，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幸好他在陳宏章身邊安了“底線”，一有風吹草動就給他報信，不然在夢中就會被陳宏章給端了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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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們別慌，都跟著我往山下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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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吩咐一名親信：“你去，給我把財神帶上，別他娘的把財神弄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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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財神”，是指綁票來的米府公子寶璽，只要寶璽在他手上，米府就會拿五千大洋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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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他對香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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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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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走我就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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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妹被黃德發(fā)拉著，想掙，卻無力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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