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強(qiáng)食,沾滿鮮血嗎……”安迷修眼里閃爍著晦暗,瑩綠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陰影。
“咚!”一枚金幣被投進(jìn)了人工湖里,滿是水草的湖呈現(xiàn)綠色,泛起一圈圈綠色的漣漪。雷獅凝視著安迷修,像那枚金幣一樣墜進(jìn)了那人綠色的湖水里。
“只要救了一個生命,那它就是有意義的。在下承認(rèn),也許這場凹凸大賽和你說的一樣弱肉強(qiáng)食才是唯一。但那與在下無關(guān),在下的正義的意義是由在下自己賦予的。對于我來說,袖手旁觀這種事……在下真的做不到。至于意義嘛,能看到美麗的小姐們安然無恙,在陽光下綻放出玫瑰一樣的笑容,就是在下的正義的全部意義吧?!?/p>
安迷修笑著,似乎希冀著這樣的光景。陽光刺破了云層,照進(jìn)了湖底深處,那枚金幣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安迷修,你和大賽方那些愚蠢的家伙不同。你不屬于這里,就像個異類一樣。”安迷修微皺眉頭,剛要反駁,雷獅卻話鋒一轉(zhuǎn),露出一個不屑與期待的笑,那雙眸子跳動著光芒,“所以,別死的太早啊,騎士先生?!?/p>
“我會活下來的,為了保護(hù)他人。在下可是要把整個雷獅海盜團(tuán)拉回正道的??!至于你惡黨頭目——雷獅的善惡,在下會親眼見證?!?/p>
雷獅冷哼一聲,轉(zhuǎn)過身,向后面抬了抬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那就試試吧,偉大的騎士先生。”
安迷修握了握拳,當(dāng)初他答應(yīng)終端共享時就有了這個想法——把他們拉回正道。
“……放晴了?!笨谞栃⌒囊硪淼夭嫫鹨粔K蛋糕送進(jìn)嘴里,望著窗外明凈的天空出神,他的雙眼明亮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這一刻,他才有了幾分少年的生氣。他其實(shí)很喜歡晴天——尤其是萬里無云的時候,明媚的陽光就那樣直接穿過樹梢,在地上投出斑駁的樹影。沒有阻礙,那么耀眼。厄流區(qū)并不是沒有晴天——但他根本無暇看天空??谞柕厣嗉鈧鱽淼案獾奶鹞叮]上眼,思緒像風(fēng)箏一樣飄遠(yuǎn)了。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少年白凈的臉上,少年鴉羽般的睫毛輕輕翕動,就像蝴蝶撲扇著翅膀,卡米爾罕見地小憩了一會。也只有現(xiàn)在,他才敢小心地睡一會。
“?。?!帕洛斯!我把金幣扔出去了,怎么辦??!”佩利抓住窗沿,大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船外,眼看著那枚金幣丟下去的地方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佩利,吵什么?雷獅老大不會發(fā)現(xiàn)的?!迸谅逅固а劭此?,又閉上了眼,風(fēng)輕云淡地說。比起這個,帕洛斯其實(shí)對那位客人在雷獅的計劃里是什么角色。畢竟雷獅可不會輕易邀請別人入局啊。
“果然,這里不是我和佩利的歸宿?!迸谅逅拱氩[著眼望天花板,耳邊是佩利的叫嚷,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被信任過吧?帕洛斯一想起卡米爾那雙深沉得像一個湖泊的眸子,就愈發(fā)覺得自己這份期望可笑,既然如此——不再期待就好了。
“雷獅不會放我們離開的,果然,還是殺掉老大比較好——就像曾經(jīng)那樣?!?/p>
半個月過去了,安迷修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真了。這天夜里,安迷修把雙手搭在天臺的欄桿上,看著卡米爾發(fā)來的行程。雷獅似乎對他很放心,瞄過一眼之后就把終端還他了。
“他真的只有十五歲?”安迷修越往下看越驚訝,連各種魔獸出現(xiàn)的時間點(diǎn)都精確到了分鐘,作戰(zhàn)方式詳盡,站位,攻擊方式都早已規(guī)劃的很明白,簡直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的手筆。安迷修嘆了口氣,不過凹凸大賽本來就全都是怪物吧。
咔噠——天臺的鎖被鎖上了。安迷修回過頭,看見卡米爾向自己走來。
“我們…需要談?wù)勱P(guān)于大哥的事?!笨谞枆毫藟好遍?,冷聲道。安迷修嘆了口氣,又是為雷獅而來的嗎?看過剛才的行程后,安迷修對他的看法也稍微改變了些。
“其實(shí),在下一直有一個疑惑。你為什么對雷獅這么死心塌地的呢?只因?yàn)樗悄愕奶酶纾俊卑裁孕拊缒觊g也聽聞過一些關(guān)于兩個人之前的事。
卡米爾低了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答:“不?!?/p>
“那是為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他在做什么。”又是一陣沉默,卡米爾似乎在斟酌著是否告訴他。安迷修剛想開口跳過這個話題,卡米爾卻出聲了:“活著本來就是一場冒險,既然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為什么不先踏出一步再做打算呢?有人曾經(jīng)對我這么說過?!?/p>
安迷修看見卡米爾抬起頭,眼里是堅定與執(zhí)著,安迷修大概猜到這話是誰說的了,還真是符合他的性格啊。
“你知道厄流區(qū)嗎?”“在下有聽聞過?!卑裁孕蘼犅勀抢锸悄Ч淼臉穲@,骯臟的交易,隨處可見的搶劫,被流放的囚犯,污濁得像一片沼澤地。
“是嗎……”卡米爾低了低頭,壓了壓帽檐,“活在幸福中的你應(yīng)該不會明白——我們連希望的權(quán)利都沒有,因?yàn)檫@里只剩下絕望?!?/p>
“……”安迷修沉默了。的確,他的童年相較于別人,已經(jīng)……快樂很多了。師父對他很好,所有流言都瞞住他獨(dú)自承受,“可那與雷獅有什么關(guān)系?!?/p>
“是他把我從那里救出來的,以自由的名義。”“自由嗎?真是個胡作非為的好借口啊。”
卡米爾緊盯著安迷修,說:“安迷修,我們和你不一樣。希望你認(rèn)清這一點(diǎn)而已?!彼D了頓,把帽檐壓到最低,整張臉隱沒在陰影下。壓低了聲音說道:
“如果你想拯救我們,未免也太遲了些。遲來的正義沒有任何用處?!?/p>
安迷修愣住了,不一樣嗎?其實(shí)他該早些意識到的。雷獅和他本就背道而馳,站在兩個極端的對立面。他卻只因?yàn)榕既婚g的一次對視想讓雷獅與自己并肩同行。安迷修咬了咬牙,他們之間隔的并不是兩個人的距離,而是善惡之間那道永遠(yuǎn)跨不過的深淵——他們兩個人無路可走,注定有一個人為此而跌下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