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玻璃筑高的池子中氣泡翻涌,池子粘膩的液體帶來的壓力,還有被捆綁的手腳、缺氧感讓她極度不適,她就在這種窒息感中醒來。
費力地睜眼,那液體火辣辣的刺激著眼眶,她能看見隔著液體和玻璃之外,擺滿了各種醫(yī)療的、科研的儀器,十幾個身著白色工作服的人正看著儀器討論著什么。
此時她已經(jīng)無暇去考慮看見的都是一些什么,她只知道,再不做點什么,她就要在這里被活活淹死,胸口已經(jīng)因為肺里吸入了這粘膩的液體,脹得生痛,頭也因為缺氧帶來一陣陣強(qiáng)烈的眩暈感。
她唔……快要窒息了!
她在水中掙扎著……
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方向傳來沉悶的轟鳴聲,許是在水中聽不真切,但是眼前突如其來的強(qiáng)烈白光,讓她什么也看不見,白光過后就是一片漆黑。
“轟、轟、轟……轟、轟——”
劇烈的震動感沖襲而來,精神恍惚了一下,在耳中能聽到的只有嗡鳴聲,同一時間一陣熱浪撲來,周圍的液體瞬間蒸發(fā),同時,蒸發(fā)的還有感覺不到疼痛的自己……
一片漆黑。
她想低頭看看自己,可是什么也沒有看到。
她“這是哪兒?”
她很清楚自己的存在,但是她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碰不到,四周都是虛無,包括她自己。
我好像……死了。這是死后的世界嗎?為什么什么都沒有,還是……我沒死?
她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誰聽。
一個老人的聲音“桀桀桀桀……你當(dāng)然死了,但是又沒死。”
一個滄桑的聲音聽起來像個老頭兒,夾著一串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隱隱中還能聽到像貓兒一樣的喵叫聲,仿佛這個人帶者他的貓無處不在。
在這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方,這聲音出現(xiàn)的讓人毛骨悚然。
她“你是誰?”
她大聲的對著四周喊道。
一個老人的聲音“桀桀桀桀……小姑娘這么兇,小心以后沒人要哦!”
慢慢的,一個老人的身影浮現(xiàn)在這片虛空之中,他的身上浮起淡淡的白色的光暈,在他腳下一直到身后一條拉長的影子,悍然是一只貓的形狀。
老人身形傴僂,骨瘦伶仃拄著一根比他還要高的拐杖,一邊笑一邊說。
一個老人的聲音“再怎么說,老夫我雖然沒救到你整個人,但是護(hù)住了你那最后一點靈魂碎片,也算是你命不該絕,你當(dāng)感謝我才是。那么小姑娘,桀桀桀桀……我救了你,你幫我個忙唄!”
老人的身體突然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現(xiàn),感覺上老人離她更近了。
一個老人的聲音“小姑娘,桀桀桀桀……你去陪陪我那個唯一留在人間的親孫子,你想真正復(fù)活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據(jù)我所知,也只有他才能救你了?!?/p>
一個老人的聲音“去吧,你靈魂不全,生前的事情只會記得臨死的那一瞬,這里是我的虛空之境,你的靈魂碎片太弱小,我也必然不能指望你記得我交代了你什么,只要你能出現(xiàn)在那小子身邊,剩下的,看他自己造化吧?!?/p>
老人的身影又在面前消失不見,他的聲音也漸行漸遠(yuǎn)
突然間,一陣巨大的沖擊力從背后席卷而來,她眼前一黑,待她再睜開,這一切記憶已經(jīng)被抹去,而她看到的是……
潮新大陸 靈熾山 熾神宮 望城殿
皓月忽然驚醒,剛才夢里的都是什么?穿著怪異的人們,還有高大透明的琉璃水缸,里面還有個女人泡在水里,浸在水里隨著她身形飄飄浮浮的那件白色衣服,因為掙扎漂浮起齊耳短發(fā)后露出白皙的后頸……真如果是看美女的美夢倒也罷了,確然真真切切的讓他感受到接下來的漫天火浪,以及……身體被灼熱撕裂的痛。
而此時將將睡醒起身的他還未注意到自己的身體自行從床邊坐起。
她“咦?”
一聲輕輕的囈語從他喉中嚶出,他的右手不受控制的輕掩住嘴。
只見他一臉不可思議的僵直著脖子轉(zhuǎn)頭看向床頭的銅鏡。
她“我靠,什么鬼,怎么是個男的!”
好聽的男性中低音直接噴出一句違和感十足的話。
沒錯,現(xiàn)在透過皓月的眼睛看著銅鏡中人影的,是一個女人。
這……這這這這這……
她不是應(yīng)該死了嗎?
她穿越了?
她復(fù)活了?
還復(fù)活成一個男人?!!
不過……
這個男人真好看……一幅剛睡醒的樣子,水墨一般的長發(fā)從床榻上傾泄下來,蜿蜒著一直拖到地面,額前的發(fā)遮住半邊臉,松散下落的發(fā)絲間透露出一雙深邃閃亮又神秘的星眸,不一樣的是左右瞳孔的顏色,一邊是透著淡淡金色的銀瞳,一邊是透著水漾淺藍(lán)的紫瞳,雙眸之上劍眉直飛入鬢角。鏡子中的他斜斜的半靠在古色古香的楠木架子床沿,白色鑲繡著金線云紋的袍子隱隱松到右肩的位置,一條松香色的孔雀絲絨毯斜斜的從他腰間蓋過他的膝蓋,然后順著床沿,掛落在地上,他的皮膚似乎有些過于白皙,約然從領(lǐng)口看的見有點小肌肉的厚實胸線,還有他胸口那一粒誘人的紅豆痣,這些對于一個女人的靈魂來說,真的很秀色可餐。
只是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很顯然,這個身體的正主兒靈魂還在他的身體里,“你是誰?為何在本尊體內(nèi),滾出去!”說話的人顯得有些急躁,這一句話還是那個好聽的男人的聲音,卻不是從耳朵聽來的,聲音在腦袋里回蕩,卻好聽的讓人入魔。
她“我……我好像不知道……”
腦子這么一想,并未說出口,這話就在腦袋里這么傳了出去。
皓月“你是誰?”
她“我不知道……”
皓月為何在本尊體內(nèi)?”
她“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
皓月“滾出去!”
她“我……不知道……怎么滾出去……”
她就覺得腦瓜子一陣一陣嗡嗡的。
她“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我只記得我……死了。??”
皓月在感受到自己身體里多了一個靈魂后突然緊張,但絕不是驚嚇,他畢竟是潮新三帝中的皓帝,只是不論是誰,身體被操縱這滋味都不好受吧。
突然想到剛才夢見的畫面,這個魂體是那個夢里的女人?
壓下心中的緊張和殺意,他細(xì)細(xì)回想有無異常,這靈魂莫名的出現(xiàn)在他體內(nèi),究竟是何原因?
但是直覺,她的出現(xiàn)是個意外,也直覺,她的出現(xiàn)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了什么。
怕就怕萬一自己的身體她住久了不想走那該怎么辦。
皓月正在出神之際,突然覺得自己雙腿一涼,已然是這個女人用他的身體掀開了毯子。
空氣凝結(jié)……
她“沒……穿褲子?!”??
松垮著披搭在皓月左肩上的衣袍似乎在努力著不讓自己滑落下去,盡著自己最后一絲努力不讓自己的主人春光外泄。
然而她看到鏡子里衣不蔽體的男人時,聲音顫抖了起來,一股眩暈直上天靈,感覺鼻子流出一道溫?zé)岬呐鳌?/p>
皓月頭痛的發(fā)現(xiàn)他好像支配不了自己的身體,這若一會讓早上來侍候他的人見著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流鼻血,豈不是太丟人了。
可是讓他低身下氣的詢問“能把身體還給我嗎?”這好像他也做不出來,他可是誰,他是整個大陸最接近神一般的存在……之一。
就突然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能動了,而這主導(dǎo)著他身體的靈魂之力就突然散去,消失不見。
這是什么情況?
這就拿回自己身體主權(quán)?
這時門外傳來他的大弟子端詞的聲音。
端詞“師尊,您可起了?”
就像是自己清醒的夢見自己成了別人一樣,又突然夢醒。
皓月“進(jìn)來?!?/p>
衣袍隨意套上雙肩,攏著袖子,重新坐回床榻,攏起的左袖隱隱有一絲血跡。
隨著殿前大門吱呀一聲大開,端詞帶著四位女侍女端著盥洗的盆巾、干凈的衣物和早膳循序而入,放下物品后依次退出門外,關(guān)上門扉靜候,僅留端詞在殿內(nèi)伺候。
端詞進(jìn)入殿中后便覺得今日師尊于往日有些不同。
皓月一動不動的坐在榻邊,右手單手撐著下頜,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并不像往日一樣套上干凈的外袍,隨隨意意的端上早上的膳粥晃悠到后殿的花臺去吃。
不可否認(rèn),修為到了極高的人,樣貌氣質(zhì)都是出眾的,特別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時候,連身為男人的端詞看到這樣的師尊也不禁被吸引。
就這樣,皓月一動不動,端詞也靜立在側(cè)一動不動。
但是,實在是好像有點餓了。
大約有一炷香后……
“咕嚕……咕?!緡!?/p>
連著肚子叫了三聲,在著靜謐的大殿中格外的引人注意。
端詞汗顏,果真是自己修為不夠。
修為到了師尊那個境界,便可以不再依賴于人間煙火,靠修食天地靈氣就可以維持體能。
端詞在心里狠狠地挖苦了自己一頓,師尊吃飯是享受,自己吃飯可算是果腹保命的。
皓月“端詞,”
皓月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側(cè)看過來
皓月“你吃吧,今天我不用了?!?/p>
說罷起身欲向外走去。
端詞“師尊……您受傷了?”
端詞的視線凝聚在皓月的左袖上。
皓月身形微微一頓。
皓月“無妨?!?/p>
身后床榻邊侍女早晨送來干凈的外袍無風(fēng)自起,向皓月飛去,殿前大門再開,他已隨隨意意換好衣物,赤腳踩云向著靈熾山主峰朝尊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