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宮統(tǒng)領(lǐng)怎么樣了?!?/p>
李小可腳步輕輕柔柔的踱到蕭弦瑈身后,看著他眉間久久不散的“川”字和臉上的疲憊之色,也忍不住心里酸的難受,于是就將手搭在蕭弦瑈的太陽穴上,輕車熟路的按揉起來。
蕭弦瑈似是舒服極了,不再僵直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而是整個人以一個極其舒服的姿勢趴在桌子上,愜意的瞇了瞇眼睛。
“死不了了?!?/p>
李小可心頭的酸意被他這個貪戀享樂的動作逗的的消失殆盡,開口揶揄他。
“當(dāng)真這么舒服嗎?連儀態(tài)也不要了?!?/p>
“舒服得很,我總算明白了古人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是什么意境了,要是真讓我現(xiàn)在死在你手里,我怕是也愿意的?!?/p>
李小可嗔怒了蕭弦瑈一句登徒子,隨后不經(jīng)意瞥見蕭弦瑈眼角的淤青,便再也沒多說話,安安心心給他按摩。
二人除了剛開始那一次提及到了宮文璟的情況,剩下的也沒有多說了。
蕭弦瑈不說是因為他相信宮文璟已經(jīng)走出來了,能夠自己調(diào)整好。
而李小可也沒有追問是因為她相信蕭弦瑈所說的,既然他和宮文璟那么熟悉都說沒事了,那就一定不會有事。
手指間的血管在一跳一跳的脈動,漸漸有了平緩的規(guī)律,李小可低頭看了看,嘴角忍不住扯了一個微笑。
蕭弦瑈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睡著的蕭弦瑈呼吸一淺一深,看著不是很寧,似乎只要一點動靜便能把他吵醒。
用“心愛之人的離去”這把刀給心臟豁了道口子,怎么會這么輕易的愈合,不過人都是在一步一步往前走,時間會慢慢治愈傷痛。
李小可突然記起出來時自己被系統(tǒng)摧殘的模樣,忍不住吃吃的笑。
當(dāng)時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這里給蕭弦瑈打工,后來慢慢的,慢慢的…
倒是她自己不想走了。
李小可輕手輕腳的搬來一張凳子,也學(xué)著蕭弦瑈的樣子,像只貓兒一般趴在桌子上,視線一點一點勾勒過蕭弦瑈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他略有蒼白的嘴唇上。
這些天也是苦了他的,平日整天高高在上的,為了宮文璟,竟然不眠不休的守了幾夜 生怕他醒來做什自戧之事,旁人阻攔不了。
“蕭弦瑈,等以后我也離開你了,你可要怎么辦啊……”李小可也是累極了,漸漸睡了過去,在意識停留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聲音細(xì)若蚊足,漸漸消散在了空氣里。
無人應(yīng)答。
……
等李小可恍恍惚惚的從夢中幽幽轉(zhuǎn)醒時已經(jīng)月上枝頭了。
她一骨碌爬起來看了眼四周,整間屋子空蕩蕩的,蕭弦瑈早就醒了現(xiàn)在不知所蹤。
唉,最近真是太累了,她居然一覺睡了這么久。
怕李小可睡得不舒服,蕭弦瑈便將她的外衣解了去徒留了幾件里衣,雖然二人早就有過夫妻之實,不過此時此刻這個場景,李小可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頰,將腦袋整個悶在被子里好久才冷卻到正常的溫度。
她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外面有人敲門,李小可合了外衣從門口探出個頭來,是一個來送食盒的小丫頭,看起來人畜無害,十分伶俐。
“夫人,剛剛的先生點了幾個菜讓奴婢給您送過來順便叫你起床。”
丫頭是個生面孔,李小可雷打不透的老臉又是燒的慌,并沒有過多的懷疑,李小可接過了食盒。
“好,我起來了,麻煩你了?!?/p>
小丫頭似乎也沒料到會有人跟她這么客氣的說話,顯然也愣了愣,半響才揚著一張?zhí)煺娴男θ蓐愱愔Z諾的道了聲告退。
李小可打開食盒,里面有一碗粥和幾個她常吃的小菜,留意到菜中并無很辣的東西。
蕭弦瑈倒是有心了,能記著她不愛吃辣。
……
吃飽飯出去遛食兒,李小可本來想去街上四處轉(zhuǎn)一轉(zhuǎn),卻又想到兩軍交惡,怕是此刻出去亂轉(zhuǎn)悠會暴漏身份,走到半路又折了回去。
正百無聊賴的翻看一路隨行而來的《君行令》,李小可看到了一個盒子。
盒子里是當(dāng)日軍醫(yī)給宮文璟包扎時從宮文璟一身幾乎潰爛的衣服里滾落出來的玉佩。
那玉佩她知道,曾經(jīng)是施紅月的貼身之物,被她寶貝的不行,看一眼都要挨一鞭子。
如今卻成了那紅衣似楓的女子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證明。
李小可長長嘆了口氣,心中是說不出道不明的感慨。
她過去的時候?qū)m文璟也蘇醒了,沒有老老實實的臥病在床,反而趁著晚起露重到庭院里窺伺夜空。
今夜烏云蓋住了天上的繁星和亙古不變的月亮,整個天間一片漆黑,根本沒有什么可以看的,宮文璟透過這片天然的黑幕,觀的大概不是月亮而是一個人。
也許是見了李小可有些心虛,李小可清晰的看見宮文璟整個身子都僵了一疆,甚至還試圖解釋:
“躺的久了,有些悶?!?/p>
“嗯……”李小可沒有戳破他,而是跟他一起安靜的比肩對著那片漆黑,望穿秋水。
“姑娘回去吧,這里露水重,傷了身子,王爺會操心的?!?/p>
兩個人默默無言了一會兒,宮文璟率先開口勸她。
“統(tǒng)領(lǐng)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去?”李小可笑著反問。
“……”,宮文璟呆了一下,隨后露出一抹苦笑:“等這片云散了,我便該繼續(xù)睡去了。”
“那我就在這里統(tǒng)領(lǐng)一起等著這云散去?!?/p>
宮文璟漠然的神情終于有所松動,無奈的看了眼李小可,半是嘆息,半是苦笑。
“王爺會生氣的?!?/p>
神色與從前一般無二,是當(dāng)年遠(yuǎn)遠(yuǎn)看著施紅月的宮文璟,也是如今遠(yuǎn)遠(yuǎn)看著施紅月的宮文璟。
李小可終于打算放過他,慢慢從袖子里拿出了那個玉佩。
“這是紅月的吧,一直保留在我那里,沒有得到機會還給你?!?/p>
大約過了一柱香,宮文璟顫抖著雙手接過了那玉佩,仿佛稀世珍寶。
仔細(xì)收到了掌心中,宮文璟閉了閉眼,掙扎著開口。
“多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