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黑色西裝,胸前按理該別一朵紅花,他的胸前卻不是紅花,口袋口露出一角手帕,仿佛是一副畫的底布一樣,襯著胸前別著的那串花。對,不是一朵,而是一串。一串盛放的紫藤花。
他穿的白色襯衣,也和金賢宇的不一樣。露出來的衣袖上,刺繡著非常工整的云紋,一看就是質(zhì)量特別高級,作工又極為精細的襯衣。一件白襯衣都要做成這樣才能穿,可見金西城這個人真不是一般地講究。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沒有辦法,大齊王室的風骨,不管轉(zhuǎn)多少世,都會隨著他的記憶出現(xiàn)在他身上,就像他這絕美的容顏。也是不管轉(zhuǎn)了多少世,都依然會是同一張臉一樣。美得讓人窒息,艷得讓人嫉妒。是的,他是男人,不化妝,眼角卻天然帶著一抹桃花紅,仿如胭脂的顏色,讓人望而忘俗,望而生愛。
這樣高貴典雅的公子,再配上那清冷如樂的聲音,那嫵媚流轉(zhuǎn)的眼神。
只要是人,看過一眼就沒有不動心的。
金西城的美不僅吸引女人,也吸引男人。因為他的美,他身邊總是會圍著一群對他非??駸岬哪信=裉焖Y(jié)婚了,省城得有多少癡男怨女的心要碎了啊。
可是這樣的容顏,用這般深情的目光望著的,卻不是他的新娘,而是站在旁邊的,別人的新娘。
金西城的目光始終深情地盯在旁邊的天衣身上。
縱是穿越千年,經(jīng)歷千辛萬苦。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他的始心都不改。他愛天衣,他要天衣,他得不到的東西,他也絕不會讓別人得到。
今天,你終于站在了我的身邊。
我的天衣啊,今天你才是我的新娘。
我不管是別人眼里,看到的是什么。我只知道在我的眼里,今天我就是你的新郎。
金西城的眸子深情地能流出水來,如此專注,他絲毫沒有注意到站在他身邊的陸細細,那怨毒到極點的目光。
從下車到進大廳,到站在這個禮臺上,到站到指定位置。陸細細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兩個人。她一會觀察金西城,一會偷偷打量陸天衣。她是金西城的新郎,可金西城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陸天衣身上。陸天衣都沒下車就被自己的新郎抱下車了。她家新郎居然還跑過去和人家搶抱新娘。
陸細細此時內(nèi)心非常氣憤。
當然,她早就知道金西城只喜歡陸天衣。別說是她,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也入不了金西城的眼。該死的金西城,可真是個死心眼。從在衛(wèi)家莊,再到省城,再到這大廳婚禮現(xiàn)場。他始終都是那一句話,他喜歡陸天衣,這一輩子他只喜歡陸天衣。
該死的男人,居然直白到這種地步。在她面前連一點掩飾都沒有。是的,在金西城眼里,她只是一個工具。他根本不會考慮她的心情。她的處境。
就像現(xiàn)在這樣,四個人站在禮臺上。周圍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這場盛大的婚禮。陸細細眸子瞥了一眼臺上主位。那里還坐著金家的長輩呢。在這樣的場合下,金西城居然還是一點都不避諱。想說什么說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你看看,現(xiàn)在這是什么樣子?
陸細細偷眼兒擰了一眼陸天衣。金西城站在那里,禮臺的燈光下,他是那樣的奪目美麗。而他左右兩邊分別站著她和陸天衣。給人的感覺,這場婚禮就專門為他準備的。他感情是一下子娶兩媳婦一樣。金賢宇站在一邊愣愣的,像是個玩偶配角一樣沒有生命。
“在那個路口,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站在人群中,一身洗練的月華。我只看到了你。你走過來了,我是那般地歡喜。你走過去了,你沒有回頭,你沒有看我一眼。我卻依然站在那里,站了千萬年,最終化身一架紫藤,四季更迭,只為等你來,再一次綻放芳華……”
音樂響起來,燈光忽明忽暗,主持人的臉隱在燈光的暗影里,用那飽滿磁性的聲音在讀著一首詩。
隨著主持人朗誦,禮臺上空突然飄下花朵。
一朵朵的花,小小的,或開放著,或者含苞著……淡淡紫色的小身子,散發(fā)著一陣陣幽香。
紫藤花?
化身紫藤,只為等你來!
這是多么浪漫的意境,多么美麗的情懷。不像是詩,倒像是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
八十年代,誰見過這樣的婚禮現(xiàn)象。一時之間大家都怔住了,整個大廳都靜極了,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是的,
天衣聽到了。站在她身邊的金西城那一顆正跳得瘋狂。
她也聽到了,站在她另一邊的金賢宇,完全的死寂,他的心臟一點跳動的聲音也沒有。
轉(zhuǎn)頭,如雪的眸子望上一張蒼白的臉。在燈光下,那張臉不但白,還散發(fā)出一種青色。這不是金賢宇。如果是金恩可奪了金賢宇的身體。當初她奪了金思雨的身體去看過自己一次。那時,她也聽到了,金思雨的臉不是這般的顏色,心跳也不是一片死寂。
這只能說明。
金恩可這一次是用了另一種不同的方法奪去了金賢宇的身體?;蛘邠Q另一個說法那就是,金賢宇本人已經(jīng)死了。而且永遠不可能再回到自己這個身體里了。不然,他這個身體也不會呈現(xiàn)出這般死寂的樣子。根本不是一個活人,簡直就是一個能行動的死人一般。
漫天的紫藤花瓣飄落,紫色的花雨中,天衣目光迷離。她知道此時金西城的視線在她身上,她知道剛才那主持人讀的是什么。不用說,這一切都是金西城設計的。她不必仔細想,就能明白金西城的小心思。他不就是想把今天這場婚禮變成他和她的婚禮嗎?
他想得可真美。
漫天的紫藤花雨中,天衣笑了,唇邊那抹笑溫柔而美麗,眼神卻堅定而悲傷。
她緊緊抱住了懷里的小白狐,輕輕撫摸著它柔軟的毛發(fā)。
“衛(wèi)東青,我知道你在看著這一切。衛(wèi)東青,不管你失去記憶,還是永遠都不會再記得我。衛(wèi)東青,我告訴你。我陸天衣這一輩子只嫁你一個人。就像現(xiàn)在,我抱著你,在漫天的紫藤花海里,就像夢中所見的那樣,漫山的花海,那兩棵枝葉相纏的樹下,你和我一次次相遇。我愛你,不管結(jié)多少次婚。我只做你一個人的新娘?!?/p>
落了一地紫色的花瓣,兩對新人黑白相間的服裝,站在一片紫色的花海里,一種獨特的美麗,讓所有在場的賓客都不由露出微笑。尤其是那些女人,更是被一場婚禮的排場迷住了。七八十年代,一切都還講究實用和簡樸的時代。這樣的婚禮可謂太過奢華了。在位的女人們都是第一次見,都被這場面震憾到了。
“看看,這金院長夫人可真厲害?;槎Y設計地這么美,這場面布置得花不少錢吧?唉,真想替我家閨女也辦個這樣的婚禮?!?/p>
女賓席上,一個中年女人不無羨慕地對旁邊的女伴說。
“可不是嗎?這就是有錢也做不來。真是費到心了。金院長夫人那可不是一般人。你根本做不來。你沒看嗎?哪個細節(jié)都到位極了。就連這席上的糕點和酒,都是極為講究的。”
女人們小聲議論著。
這些話臺上的陸細細全聽到了。畢竟她站在臺邊,離那些說話的女人近一些。她完全被剛才的花雨震驚到了。陸細細從小就被她媽朝著奢華方向培養(yǎng)的。但真正的大場面,她還是沒有見過。像今天這樣的婚禮,她從小到大,不但沒見過,根本都沒聽說過。
而她竟然是今天婚禮上的一個主角,陸細細非常激動。她當然覺得十分幸福。她終于圓了自己那個夢。她一直以為都想著,等到她成功釣到一個有錢男人以后,她就給自己辦一場最豪華的婚禮。讓這個省城的人,許多年后提起都還記得。她要用最盛大的排場來洗刷掉自己出身帶來的寒酸氣。她這一次,特意讓母親請了一個年輕女子。專門讓那女人充當她伴娘的角色。然后提著一箱張家記的衣裳。她想著,等到婚禮結(jié)束,新娘子換衣裳敬酒見長輩的時候,還有和新郎一起見同輩的時候。她都要換上不同的衣裳。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她陸細細有著許多套張家記的衣裳。讓那些女人絕不敢小瞧了她。在這省城所有女人中,誰能像她這樣擁有張家記那么多套衣裳。尤其是那套她想要的紅狐大衣。等到再冷一些,她穿上那件大衣出席宴會的時候。一準會成為宴會的主角。所有的人都會為她的美麗和尊貴而折服。
她陸細細,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貧寒的農(nóng)村丫頭。
也不是小縣城那個寒酸的小護士。
她,從現(xiàn)在開始,就是省城金院長的兒媳婦了。何況她嫁的男人,還是全省女人都迷戀不已的金西城。
這樣完美的男人,只是近距離地和他呆在一起,只是能擁有他妻子的頭銜,就已經(jīng)足以讓許多女人瘋狂。
她,陸細細,今天做到了。
還有,看看金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