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慕憐雪隱約看見了遠(yuǎn)處的燈火,心里燃起希望,找到公路了。
路燈下,她松了口氣,用力閉上眼睛,“我們出來了?!?/p>
按照僅有的方向感,試圖回到墨家。
慕憐雪一邊走一邊發(fā)覺手掌處粘稠,有什么在往下滑。
下意識一摸,大驚失色。
“小月!你受傷了?”
聲音莫名柔下來。再看,上官月的小手臂上赫然缺了一小塊肉,傷口潺潺流著血……她居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是被狗咬到的嗎?就這樣流了多久的血……
再看上官月蒼白的臉色。
慕憐雪心里漏跳了一拍,有些不忍直視,鼻子突兀有點酸:“……是不是很疼?剛剛怎么不說呢!”
上官月不掉眼淚了,望著她的眼睛用力搖頭。
“不疼了……不要擔(dān)心我,嫂嫂,我要回家……”
慕憐雪心里堵得難受,她的腿很累,可還是加快速度。
過了很久再開口喉頭莫名哽咽,她想一定是因為傷口太可怕了,產(chǎn)生劇烈的共情。
“小月,我給你唱首歌吧?!?/p>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
讓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
讓你喜歡這世界
哎呀呀呀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
哎呀呀呀我的寶貝,讓你知道你最美
……”
慕憐雪輕聲哼著張懸的《寶貝》,一遍遍唱著,唱得上官月放下戒心。
夜風(fēng)很涼。
“不怕啊,嫂嫂帶你回家。”
最后慕憐雪沒能找到回墨家的路。說來也奇怪,那處空地明明應(yīng)該是在墨家的范圍內(nèi),墨家這么大,再怎么繞也不可能直接繞出來啊。
到精疲力竭,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道白光,接二連三的車子朝他們駛來,同時鳴笛。
一群穿著黑衣看似是保鏢的人從車上下來,不多時,墨越澤猶如奇跡一般出現(xiàn)。
慕憐雪愣愣看著從車上下來的男人,熟悉的身影,還是那身穿著,此時面如寒冰,整個人都帶著鎩羽的氣場。
那一瞬間,她的眼里泄露出委屈和柔弱,憋不住的淚光浮現(xiàn)在她眼底。
“越澤……”
“哥哥!”
本是黑夜,因為他的出現(xiàn)這片區(qū)域亮如白晝,一堆人圍著,而慕憐雪發(fā)現(xiàn)墨越澤全然不似分開前那般溫和,沒有擁抱,沒有微笑,連詢問的話都沒有。
他走過來,只有怒意。
針對她的。慕憐雪感受到了。
可她此刻根本沒心思去糾結(jié)原因,她太累了。
“小月!”傭人上前來,將上官月拉到一邊,“手怎么了!”
墨越澤垂眸看到,示意她趕緊把人帶上車。
隨即轉(zhuǎn)身跟上,無視慕憐雪也一身泥垢和血跡。
勞累到極致的女人感受到了氣氛異常,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卻能感受到胸腔有什么在不停往下墜。
剛剛還圍著的黑衣人都隨著墨越澤往車內(nèi)走,留下慕憐雪一個人孤立的站在原地。
墨越澤似乎沒有帶著她一起走的意思……
他要將她拋在這個地方嗎……
還是,他找到這里,只是來接上官月……這場戲他不演了嗎……
她自問對什么都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卻沒料到遇到這個境地還是會非常難過。
墨越澤即將踏上車子,最后一步,停了下來。
只覺怒氣持續(xù)上涌,發(fā)酵到眼底起了殺意,一記重拳錘在防彈車門上,發(fā)出響聲,嚇到旁人。
慕憐雪側(cè)頭朝身后的女人怒喝:“還不快跟上!”
慕憐雪不明白他的怒意是從哪里來的,被喝得本就脆弱的情緒到達(dá)邊緣,轉(zhuǎn)身時眼睛里有什么突然墜下,摔在地上破裂。
她沒有跟他走!
選擇了一個反方向,自顧自走去。
染了血跡的衣服在月華下格外刺眼,她走的也平穩(wěn),不卑不亢,毫不畏懼男人爆發(fā)的脾氣。
墨越澤看在眼里那股怒氣再次上涌,拳頭緊緊握著,幾乎咬牙切齒。
慕憐雪被攔下了,硬生生拽住手臂,反手圈進(jìn)懷里,撞到來人的胸膛,鼻尖酸疼,刺激的眼淚嘩嘩往下掉。
她不掙扎。
男人的聲音響在頭頂,一字一句像血磨出來的:“誰給你的脾氣這么大?!?/p>
她終于動了一動,一個字十分平靜的刺穿男人的心臟:“滾?!?/p>
她是有自尊的,憑什么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他看輕!
情緒一度緊繃著,她的聲音沙啞得要命。
被墨越澤聽到了心底,按在她肩頭的大手突然往上,揪住她長長的發(fā),迫使她的頭往后仰,面目落在他眼里,幾乎破碎。
“你再說一遍!”
慕憐雪瞪著他,看見了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殘暴的墨越澤。
嘴角冷冷一扯,嘴型就是要再說一遍。
卻沒說出口。
他手上用力,疼痛讓她閉了嘴。
拖著她的手臂往車上走,是真的硬拖,她的一條腿半跪在地上,在粗糲的地上刮出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
“少爺,少夫人還懷著孕……”
“滾!”
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動則已,一旦動起手來,是要折磨死人的。哪怕對方是女人。
那種心灰的感覺再度滅頂而來。
他將她丟上車,狠狠將車門關(guān)上,隔絕了一眾試圖窺探的目光。
數(shù)十輛車子駛回墨家。
一路無言。
慕憐雪像是認(rèn)命了般,蜷縮在車子角落,抱著手臂一聲不吭,她身上很臟,弄臟了車子。
墨越澤亦不理她,車窗大開,夜風(fēng)呼呼往他俊美但充滿戾氣的臉上吹。
吹不散濃稠的情緒。
墨家緊急安排了醫(yī)生來。這事鬧得很大,一時間圍了許多人。
醫(yī)生在幫上官月打針,上藥包扎。
墨越澤立在一邊,面無表情。
對于這邊的熱鬧,慕憐雪明顯要冷清很多。
她第一時間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禁止任何人前來詢問。
隔音不是很好,她能聽到那頭著急熱鬧的聲音。
身上很痛。慕憐雪坐在地上靠著墻,閉上眼睛,發(fā)覺心里也很痛。
僅剩的理智讓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墨越澤以為上官月是她弄傷的?所以這樣對她?
雖然有點離譜……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慕憐雪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