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憐雪發(fā)在喉頭的那句“是”還沒出口,就眼瞅著前面那輛跑車的車門陡然被從里打開,墨越澤從里面鉆了出來。
墨越澤站在車身側,單手插兜,一只手舉著手機,他的身影遠遠的氤氳著,背后是大片的雪白。
隔著一段距離,她也能清晰的看見他的眉眼里帶著隨意而嘲諷的表情,稍稍冷峻。
慕憐雪咽了咽口水,僵硬在冬天的風雪里。
原來他在車里,那么他早就從后視鏡里看見了自己,然后一本正經(jīng)的配合自己撒謊……
墨越澤聽著手機里傳出來她微微驚訝或害羞的呼吸聲,想象到她因為羞澀而臉紅的小臉,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微微抬手,沖她招手,“過來?!?/p>
慕憐雪哪兒還敢有氣,心跳早在看見他的那一刻丟盔棄甲繳械投降,手腳不聽使喚的走了過去,“你……”
墨越澤收了手機,眼眸肆意的打量著面前這個女人,今天明明極冷,她在外卻只套著一件風衣,肚子微滾。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默不作聲的往碧園走。
慕憐雪抬眼看見他緊繃著的下巴線條,一時有些尷尬也有些緊張,“你剛剛怎么不進去?”
“等你。”
很難想象,兩個字也可以給人帶來心動。
有很多話想說,可慕憐雪什么都沒問。
進門之前,墨越澤突然摸了摸她的臉,慕憐雪意外,下意識張口就要咬他的手,被他輕而易舉的躲過,躲就躲吧,居然還計算好了高度,輕輕一仰頭,她的唇直接落在了他的喉結處,可怕的是,她本就微微張口,此刻就像是在輕咬著他的喉結。
墨越澤的喉結輕輕滑動,“我沒想到你這么主動?!?/p>
慕憐雪這回是真的對墨越澤無語了,憤恨的撤回,看都不敢看他,狠狠推他一把,埋頭往主臥走。
甕聲甕氣的聲音,“想吃什么找李媽?!?/p>
墨越澤在她后頭輕笑,目光追著她進了房間,方收回,站在玄關處,徑直望向碧園的落地窗。
那些照片的位置,和這里差不多,馬坤宇在這種位置摸了她的臉,而慕憐雪也并未反抗。
她并未反抗。
無人可知葉晚秋給他看的時候,他心里翻涌起了多大的海嘯,那種比在得知小懿出事,讓人停船時的怒火還要更勝一籌。
“我小時候沒什么朋友,只有一個小哥哥陪著我長大,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不過后來高考結束他搬家,我們就很久沒見過了,想想還挺遺憾的?!眲傞_始,慕憐雪跟墨越澤提過馬坤宇這個人。
墨越澤沒放心上。
可現(xiàn)在不一樣。
他太知道了。
青春時期的男女關系,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帶著巨大的甜蜜和摧毀力。
所以墨越澤下意識覺得,在慕憐雪的世界里,馬坤宇曾經(jīng)占著非常大一個位置。
他怎么也填補不了的位置。
慕憐雪去衣帽間換衣服,那顆心始終怦怦跳,靜不下來。
就在這時,她聽見門忽然被踹開,回過頭,看見墨越澤一米八七的大男人,倚在墻上,好整以暇的打量她。
慕憐雪已經(jīng)習以為常,不緊不慢的繼續(xù)脫,任由他看。
她心里其實是無所適從的。
終于還是墨越澤先開了口,很淡漠,“沒有什么解釋嗎?”
兩個人其實自相見就窩著一團火呢。
慕憐雪伸手撥出衣領里的頭發(fā),遮住脖子。
他也并未給她解釋,可是她不敢說?!笆裁??”
墨越澤慢條斯理解開袖口,忽然上前兩步將她撲倒在大床上,手枕在她的腦后,身體也側身,沒碰到她的肚子。
慕憐雪猝不及防,被他壓的喘不過氣,“沉……”
墨越澤趴在她身上沒動靜,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離開墨家的時候,告訴我要去見咖啡館的朋友,我信了,不干涉你的自由,所以最后,你見了誰?”
“那會我沒怎么對你生氣,我還是信你,慕憐雪,多么可笑,我還是信你??赡隳?,做了什么,墨氏公關的費用,你結一下?”
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讓慕憐雪心里難受,可她依舊沒吭聲。
他希望慕憐雪明白他在顧左右而言他,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為什么讓他摸你臉,他還碰你哪里了,你們還有沒有聯(lián)系……
但這些問題,礙于一些亂七八糟的自尊心,墨越澤懶得問了。
很遺憾,慕憐雪并沒有聽出來。
她這幾日的火也被他陰陽怪氣的語氣給帶了出來,說話帶著刺意,“我不敢告訴你,我說了你也不會讓我去,何況,我們真的清白,你信嗎,我說了你也不會信啊。你呢,怎么現(xiàn)在才問?!?/p>
哪怕她自己說出來,也心虛。
這語氣明擺著就是在告訴他,她已經(jīng)知道他那天半夜回墨城了。
墨越澤僵了僵,撐著手臂微微起身,凝視著她的眼神仿佛被潑了墨,深不見底,他就這么瞧著她,最后緩緩吐出一句話,“慕憐雪,算計我很有意思?”
“憐雪,你知道我最厭惡什么嗎?”小懿出事之后,很多次,墨越澤坐在她面前,這么說過?!皠e人的算計。”
“算計就算了啊,還偏偏要讓我看穿,那感覺,就跟看一出猴戲似的。墨家永遠不會沒落,有些事,也永遠不要妄想?!?/p>
一字一句的,全都是說給她聽的,穿越時空慢慢竄入慕憐雪的腦子里,就好像迎空扇來的巴掌,打的干凈利落而生疼。
墨越澤在處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物時,很有一套自己的鐵血手段。
那會兒他放在心尖上的小懿因為慕憐雪沒了半條命,他氣得這些話說出口。
慕憐雪垂眸這么想著,如果有一天,他被人從高處一把拉下了,還有沒有這樣的傲氣?
墨越澤早已從她身上離開,出了房間,慕憐雪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jīng)離開碧園。
她也懶得去深究,扯好衣服,躺下來,抱著自己的手臂。
其實究其根本,是她和馬坤宇越距了。
墨越澤這次,比每一次生氣都平靜。他沒對慕憐雪動手,也沒有罵她什么。
那種眼神,讓慕憐雪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