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越澤終于起身,假裝不知道眼睛里有水光,若無其事的走到衣帽間找衣服,他需要洗個澡。
推開門,滿目琳瑯,奢侈豪華,沒有什么不同,卻讓墨越澤僵住了。
種類繁多,分工明確,男人的襯衫和長褲,女人的連衣裙和高跟鞋。
這里的所有東西都只有一個人進來過。
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準傭人挪除她的東西。
“該死。”墨越澤低咒,只拿了一件浴袍離開。
等他從浴室出來,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后的事情了。
有人敲門,墨越澤下意識以為是管家,沒有想到是谷瀟瀟。
這才想起來,谷瀟瀟在這里住下了。
她身上還穿著工裝服,兩只手捧著一個大大的蛋糕,上頭用奶油裱了很大一朵花。
她小小的,像是小女孩。
墨越澤怔住。
沒有看到他有所反應的谷瀟瀟明顯有些失落,略顯尷尬的解釋,“阿姨今天剛好弄了這個甜點,我記得你以前很愛……”
“進來吧?!蹦綕纱驍嗨瑥乃掷锝舆^蛋糕,替她打開一點門。
谷瀟瀟跟在他身后,“我以為你還在睡覺?!?/p>
墨越澤將東西放在外頭的陽臺上,拉開椅子讓她坐,“你身體還沒有好,不要總是忙這些,昨晚睡得好嗎?”
“好,阿姨很照顧我?!彼壑种感⌒囊硪淼模澳悴幌矚g嗎?”
墨越澤感受著清晨的陽光落在自己臉上,低頭看向蛋糕。
無關(guān)喜不喜歡,他早就不愛吃甜食了,從從前的嗜甜如命到今天的口味清談,沒人知道口味為什么會這樣轉(zhuǎn)變。
不想她失望,墨越澤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放進嘴里,很膩。
“越澤,內(nèi)幕交易,是犯法的?!?/p>
他忽然聽見她說。
墨越澤抬頭,眸光清晰了幾許,看著谷瀟瀟。
谷瀟瀟有一點不自在,眼神卻熠熠,“內(nèi)幕交易,一旦引起市場嗅覺,被發(fā)現(xiàn),后果很嚴重的。”
“我相信你可以轉(zhuǎn)危為安,可是這樣的事情,我們不做行嗎?”
一旦被發(fā)現(xiàn),是要判刑,入獄的,再也不可能進入市場了。
墨越澤望著這樣子的谷瀟瀟,覺得她就像是在勸一個浪子回頭。
他忽而笑了,“瀟瀟,你在教我做事?”
教墨氏執(zhí)行人做事?
谷瀟瀟放在桌下的手無意識一握,面上依然是無辜茫然?!盀槭裁??”
墨越澤沒回答,他忽然不想吃了,有點反胃,對面前這種狀態(tài)感到疲累。
只是說:“沒有什么,你放心,我會注意分寸。”
市場里的一切動靜,幾乎都是透明的,手里敢說絕對干凈的又能有幾個,天方夜譚。
顯然與之相比,慕憐雪從前更為通透,她從來不勸自己不能做什么,永遠的無條件相信。
連鬧成這個地步,她居然還愿意來墨家。
墨越澤起身,雙手撐在陽臺上,目光失了焦距。
感覺到他的抵觸,谷瀟瀟有些害怕,此時的墨越澤一點也不好接近,從江城回來之后便是。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惫葹t瀟這么說著,一邊起身,轉(zhuǎn)身離開時她的手腕被他抓住了。
谷瀟瀟腳步一頓。
她聽見墨越澤說話:“我不是故意針對你,現(xiàn)在的局勢你不了解,太亂了?!?/p>
他還愿意和自己解釋,谷瀟瀟懸在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地,她深呼吸,掙開他的手,“我知道了。”
她從臥室穿過,放眼環(huán)顧這間臥室的擺設(shè),沒有任何異常。
只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絕不是墨越澤會有的感覺,這里有女人生活過的味道,哪怕是很久以前。
她停下腳步,背對背向身后的墨越澤提問:“越澤,我們還能不能回到讀書的時候?”
這個問題實在不符合社會人。
墨越澤內(nèi)心毫無波瀾,面對谷瀟瀟毫無波瀾,他的思想隨著這句話一點點往前追溯,和慕憐雪在一起后自己的情緒變化。
他只想回到剛認識慕憐雪的那段時間。
“我們已經(jīng)不一樣……”
谷瀟瀟急促呼吸,飛快打斷他,“我知道了,我懂的,我會慢慢好起來,努力追上你的步伐的?!?/p>
然后摔門而去。
酒店。
上官楚兒發(fā)來消息,說今天葉晚秋終于出門了,墨家已經(jīng)被她打點好,慕憐雪可以再去一次。
在路上,慕憐雪趴在出租車的窗上,目不轉(zhuǎn)睛望著快速駛過的一切事物。
她在拷問自己,為什么還要再見墨越澤,有這個必要嗎?
大概是一種執(zhí)念吧,有負罪感,也有那么一股不服氣。
盡管出事之后已經(jīng)不合時宜。
慕憐雪再回到墨家,著實讓傭人們嚇了一跳。
她們都以為上次之后,慕憐雪就不會再回來了呢,而且谷瀟瀟……也在這里。
熟悉的場景,暮色時分,主樓別墅上下燈火通明。
傭人忙前忙后,一如既往在廚房忙碌,傳來飯菜的香,管家看見慕憐雪進來,眼睛亮了:“少夫人,你怎么來了?”
這些下人,對她其實多少有點感情,更別說她還懷了墨家的孩子。
慕憐雪微微苦澀,“不好意思啊,我打擾了,管家,請問,越澤在嗎?”
“你找墨先生啊,他……他在樓上呢?!?/p>
慕憐雪仰頭,“我能上去嗎?就當是我求你?!?/p>
如果是通知,墨越澤一定不會見她。
管家握著她的手猶豫,“那要動作快點,墨夫人很快就回來了?!?/p>
慕憐雪點點頭,道謝。
管家看著慕憐雪徑直上樓的身影一頭霧水,很是不解,有危機感。
“誒!”突然想起什么,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而重新置身于這如同城堡般的房子里,慕憐雪依然沒有感受到歸屬感,而是愈發(fā)遙遠的陌生冰冷感。
她在這里感受不到屬于自己的氣息。
慕憐雪對這里熟悉,一個個的號碼找過去,想看看墨越澤在主臥還是書房。
就在快到的時候,慕憐雪抬頭,突然看見谷瀟瀟端著水杯從主臥里出來,兩人面面相覷,都有意外。
所以,墨越澤就這么著急將谷瀟瀟扶上位?
……這才是,真正的打臉啊。
慕憐雪停住腳步發(fā)怔。
兩個人遽然對視,因為猝不及防,彼此眼里都有茫然,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看清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