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上官楚兒拿著刀叉的手停了好半晌,然后輕輕嘆了口氣。
說再多,也彌補(bǔ)不了遺憾了。
車澈哲遞過去一張紙巾,“可惜,我還沒有機(jī)會見見那個孩子?!?/p>
而在墨家。
葉晚秋放下澆花的水壺,不緊不慢擦干凈手,“死了?”
“驗過了,那個孩子還真是恩恩的DNA。”
墨育寧正坐在花園用餐,手邊一份早報,聞言抬頭,“也是可憐?!?/p>
葉晚秋坐下來,“慕憐雪要是早點(diǎn)聽我的,離開墨城,把孩子留下,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
誰也不是鐵石心腸,何況那畢竟是墨家的骨肉。
葉晚秋越想,心里總覺得堵得慌。
從前不是希望慕憐雪和那個孩子消失的嗎。
墨育寧輕輕放下報紙,略帶譏誚,“咱們的這個兒子,近期有的忙了?!?/p>
葉晚秋重重拍桌,“墨育寧,那是你兒子!你怎么做到用這種事不關(guān)己的語氣說話的?”
“怎么,心疼了?小懿還在醫(yī)院躺著呢。”
另一邊。
這條大新聞在圈子里流傳,許多人想知道真實(shí)性。
簡默不得不替墨越澤站出來解釋。
他微微朝大家鞠躬,“在這個場合公布孩子的消息實(shí)在是不合時宜,也非墨先生所愿,這是私事,也是痛苦,各位不要再探究了,生而為人,請善良?!?/p>
然后止語?!按耸率胼p孰重你們大概心中有數(shù),若是讓我看到風(fēng)聲傳到外面去,一定徹查?!?/p>
指的是恩恩死去的事。
眾人被這接二連三的消息震得頭腦發(fā)蒙,實(shí)在是……太震驚了。
居然是真的。
醫(yī)院里。
梁醫(yī)生嘆了口氣,“她的身體很差,最近好好休息吧?!?/p>
再多的醫(yī)囑也沒用,只能重復(fù)這句話。
墨越澤坐在病床邊,靠著椅子,木然的看著正在輸液的慕憐雪,她連睡著了,眼角都能流出淚。
他只覺得心里被針扎著,一遍遍。
失去恩恩,墨越澤心中陣痛。
他甚至都沒有親眼看過那個孩子。
墨越澤的聲音低下去,“霍風(fēng)找到了嗎?”
“還沒有?!焙喣猿?,可這個時候產(chǎn)生共情,快哭了,“墨總,你別操心這些了,霍風(fēng)有我們?nèi)フ遥弦灿薪?jīng)理人在代管,你好好休息,和照顧慕小姐……”
墨越澤漠然起身,“我要見馬坤宇。”
“另外,關(guān)于李嬸的死因,也給我徹查,我要看到詳盡的報告,直到完全證明,死去的孩子……就是恩恩?!?/p>
馬坤宇是主動來到醫(yī)院的,領(lǐng)著保健品。
墨越澤示意助手接過,然后反手就扔到了垃圾桶。
“好興致,自己的父親死了,還有心情來這里?!?/p>
馬坤宇手里拿著拐杖,似乎是支撐不住。
“他欠下了很多賭債,我早就和他沒關(guān)系了,是死是活,與我無關(guān)。但憐雪出事了,我不能袖手旁觀。”
馬坤宇似乎沉痛,“那個孩子……真的死了?”
這句話戳到了墨越澤的逆鱗,他抽出雙手,揪住馬坤宇的衣領(lǐng),一拳一拳揍上去。
馬坤宇毫無反手之力,被騎在身下挨打,墨越澤下手很重,沒想過留命。
“當(dāng)初我就不應(yīng)該因為慕憐雪求情動了惻隱之心,放過你還有你那個該死的父親!”
墨越澤打得自己的手都流血了,還是沒放開。
他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宣泄了在馬坤宇身上。
直到有人上前把他們拉開,才沒有導(dǎo)致馬坤宇有生命威脅。
他躺在地上,臉上都是血,卻還笑著,對墨越澤說:“你輸了?!?/p>
“你輸了女兒,也輸了她?!?/p>
最傷人的事,也不過如此。
墨越澤緊緊閉上眼睛,暴怒,“還不把他拉走!”
接下來是雜亂的聲音,仿佛一場蒙太奇。
葉晚秋想了良久,還是打算來看看,墨越澤的狀態(tài)應(yīng)該不會好,于是就碰上了這一幕。
他整個人散發(fā)出的頹廢,超出想象。
畢竟為人母,葉晚秋心疼不已,上前輕喊:“越澤,你還好嗎?”
墨越澤眼神朦朧,“媽?”
“媽媽不逼你,但是事已至此,你必須分辨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還有太多事等著你去承擔(dān),絕不僅僅是一個慕憐雪而已。”
坐下來,葉晚秋摩挲著墨越澤的大手,一遍遍安撫。
墨越澤低頭,額前碎發(fā)浮動,一句話都沒聽進(jìn)去滿腦子都是恩恩的哭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晚秋終于停下聲音。
他才艱難而緩慢的開口:“媽,我甚至還沒有看過那個孩子?!?/p>
“我以為,以為至少還有機(jī)會聽她叫我一聲爸爸?!?/p>
狠辣如墨越澤,也有所求,他要的只是自己女兒的一句“爸爸”,從未想過難成這樣。
葉晚秋皺眉,心里疼痛不已。
“這種感覺,比小懿出事的時候,更讓我心痛。”
親生骨血之間的感情,比任何都來的珍貴。
“她為我們生了一個女兒,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可她那么難的時候我都沒能陪在她身邊。我想著,我會慢慢彌補(bǔ)的,不管怎么樣,我會接納她,還有這個孩子?!?/p>
“我沒想到,再也沒有這個機(jī)會了?!?/p>
“我尚且疼成這樣,她怎么承受得住?”
墨越澤的一言一語,攻心為上,讓葉晚秋幾次開口,都沒能對慕憐雪加以詆毀。
“那……接下來你想怎么辦呢?”
“這件事我不會就這么算了?!蹦綕傻谋砬槭株廁v,“這不是一場意外。”
“我要讓策劃這件事的所有人,給恩恩陪葬!”
語氣里帶著的狠厲,讓葉晚秋下意識顫了顫。
晚上。
墨越澤再次推門進(jìn)入病房的時候,里面一片漆黑,浴室里倒是亮著燈,走近了聽見里面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他擰眉。
抬手敲門:“憐雪?”
里面的聲響戛然而止,過了一陣,聲響更大了。
墨越澤再度敲門:“說句話!”
依然沒有回應(yīng)。
他大步往回,找到浴室門的鑰匙,直接破門而入,然后愣住——
慕憐雪縮在浴缸里,里面沒有水,居然還蓋著薄被,她完全沒想到墨越澤會突然前來,并且能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