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的辦公室里。
“我的抑郁癥已經(jīng)好多了,就像你以前說的,沒有人會一直抑郁。間斷復發(fā)也沒有了?!?/p>
醫(yī)生倒是沒想到,慕憐雪會主動說起自己的病情,指間比劃一下,“如果是這樣,那最好?!?/p>
她和墨越澤離婚的消息傳的紛紛揚揚,醫(yī)生也沒想到,她還會回到墨城。
唉,心里不是滋味,可又想著,分開也好,分開對彼此都是解脫。
慕憐雪的笑容沒有絲毫差錯,“總不能諱疾忌醫(yī)呀?!?/p>
自從她在墨城聲名鵲起,人人說她牛逼,那些議論沒法阻止。
而也正是有這一層關(guān)系,許多人都敬畏和害怕她,給她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但有時候也免不了,被人問起過去,一遍遍的提,慕憐雪原本疼痛的心早就麻木了。
她如此坦然,醫(yī)生干脆直接問了,“慕小姐,你放下了嗎?”
慕憐雪知道,她作為自己的心理醫(yī)生是擔心自己。
加上,如果遇到在墨城遇到熟人,要怎么面對……
總要面對的。
慕憐雪目光茫然,“我的心里,曾經(jīng)長了一顆毒草,后來它被我拔掉了,從此,鮮花盛開。”
可是她卻沒說,毒草被她丟到哪里去了。
“醫(yī)生,這些日子,麻煩你跟在我身后,辛苦了?!?/p>
醫(yī)生睜大眼睛,沒想到,慕憐雪居然知道!
可……也只是這個態(tài)度而已,沒有任何波動。
慕憐雪的手上還拿著病歷卡和手術(shù)單,紅腫的眼睛撩起,走出辦公室,看見穿著病號服的夏梔,負荷的心思才算有了一些放松。
“生病了嗎?”
夏梔看著她,不可思議,“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伸出手抓住她的,身子虛虛一晃,剛開口想要說些什么,整個人卻直接倒下。
“夏梔!?”
夏梔再次醒來時,身上已然穿上了病號服,她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是慕憐雪,雙眼混沌。
“你醒啦?”
這一幕有些滑稽,兩個人都穿著醫(yī)院的服裝,面面相覷。
夏梔的傷還沒好全,行動尚且艱難,精神狀態(tài)卻好了許多。
慕憐雪從床頭端來保溫飯盒,從里面舀出湯水,“簡默給我的,說是特意喊人熬的,烏雞湯,給你補身體,你聞聞呢,香不香?不想吃嗎?那過一會再吃。”
慕憐雪說著這些話,始終不敢直視夏梔。
夏梔的眸子晶瑩剔透的,短暫的休息讓她有了好一點的氣色。她嗓子沙?。骸皯z雪。。。。。?!?/p>
慕憐雪收斂了笑意,放下碗勺擱在桌上一聲響。“你現(xiàn)在身上還有麻醉,好好休息。”
她不想說,知道夏梔想問什么,可她不想說。
她也不想問,夏梔為什么會這樣,墨氏為什么會這樣。
已經(jīng)見到了簡默,可墨越澤自始至終都沒有來找她。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在這里的,封鎖不聊消息,簡默不會刻意隱瞞,他絕不會不知道。
他不來找她,她也不主動提起,就好像塵世中兩人沒有任何交集一樣。
可還是知道了,夏梔懷孕了,但孩子錯位在輸卵管,只能打掉,所以一直在醫(yī)院。
慕憐雪是在去醫(yī)院看望夏梔時遇到的墨越澤。
一輛黑色轎跑堪堪停在自己面前,車窗慢慢降下。
有風將慕憐雪的頭發(fā)吹起,她直接別過頭。
墨越澤當然不是現(xiàn)在才知道慕憐雪的事情,早在前些天,就知道了。
墨越澤下了車,三個字:“嚴重嗎?”
慕憐雪說不上來是何種情緒面對他,情緒起伏她連話都說不出。
“墨先生是在問我呢,還是問夏梔呢?”
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經(jīng)歷了怎么樣的絕望。
墨越澤見她不說,也就直接搶過她手里的病歷卡,上頭主治醫(yī)生的字龍飛鳳舞,大約寫著治療結(jié)果。
即使是他,這樣的事情也還是太私密了,慕憐雪輕輕呼出一口氣,從他手里搶回東西:“夏梔沒大礙,消炎就好了?!?/p>
他對自己的孩子尚且冷漠無情,對別人,卻可以這么關(guān)心。
她一時竟不知他是真的對孩子沒有一點點感情,才會如此云淡風輕。
墨越澤穿著白襯衫,兩個人站在一起,很快引來注目禮。他欲言又止,到頭來也只是一句,“你好好休息。”
慕憐雪想笑,她就真的笑了:“與你無關(guān)?!?/p>
他們就像兩個蹩腳的舞伴,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對方,不知道怎么樣才可以踩對步伐走下一步。
一瞬間陌生。
“我想照顧夏梔,你讓她跟我走吧?!?/p>
也不等回答,轉(zhuǎn)身便走了。
簡默跟在墨越澤身后,“墨總?!?/p>
“……”
慕憐雪最后靠在一面長滿爬山虎的墻邊捂著胸口喘氣,心律不穩(wěn)。
梁醫(yī)生給過她醫(yī)囑,她的月子沒坐好,不可以有情緒的大起大落,不可以哭,不可以不休息,會給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
可是要怎么才能做到?見到墨越澤,要怎么做到。
慕憐雪閉上眼睛,腦袋里立刻一片漆黑。
這兩個月的憔悴讓她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幾歲。
等她再次睜開眼時,赫然發(fā)現(xiàn)面前多了一個女子。
黑色短發(fā)很是俏麗,穿一身皮衣,負手而立,一看就是練過的,臉上的和善更像是拼命擠出來的,她笑著問:“請問是慕小姐嗎?”
慕憐雪緩了緩,站直,斂去脆弱戴上了防備,“你是?”
對方亦不回答她,只是繼續(xù)問:“我是誰不重要,你是夏梔的好友,你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嗎?”
慕憐雪的戒備更重:“我不知道?!?/p>
對方淡淡一笑,并不相信這句話。
對峙良久,慕憐雪只好猜測道:“您是夏家人?”
“和夏家沒有關(guān)系的?!迸由硇问冀K不動,“若不是夏小姐始終對我避之不見,我也不會貿(mào)然找上慕小姐,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還希望你可以同她懇談,我找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p>
“夏梔不見你,一定有她的理由,我沒有立場去勸的?!蹦綉z雪不再多說,抬步離開。
“還是請你轉(zhuǎn)告夏小姐,找到霍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