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淺把手機(jī)拿出來一看,是童彤的電話。
之前她說跟家里人出去旅游,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墒乾F(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差不多半個月了,一直沒有聽見她說回來,而且還聯(lián)系不上,之前她們聯(lián)系過,只可以一直聯(lián)系不上。
“彤彤,你回來了么?”簡淺把電話接起來,然后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回了,剛到。你不知道這次真是太驚險了,差點(diǎn)就回不來了,真是要命?!蓖锌恼f著。
“怎么了?”簡淺忍不住追問了一聲。
“我們不是去熱帶海島么?在那邊待了七天,誰知道準(zhǔn)備回來那天,忽然來了臺風(fēng),然后是狂風(fēng)暴雨連著肆虐了好幾天,信號都沒有了,一直聯(lián)系不上外界。哎,我真是,大難不死啊。”
童彤現(xiàn)在說起來,還有點(diǎn)驚魂未定。
“這么驚險?不過總算能平安回來。這段時間這邊太多事情了,我們也沒有來得及關(guān)注天氣。”簡淺說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心悅的眼睛是不是有新的進(jìn)展?”童彤驚呼一聲,立即急切的問道。
這次她離開有小半個月那么久,也算挺長時間了,可以發(fā)生很多事情了。
“心悅的眼睛好了,路學(xué)長的媽媽在國外當(dāng)醫(yī)生,她那邊幫著找,找到了,去做了手術(shù),成功了,所以已經(jīng)復(fù)明了,不過,奶奶走了……”簡淺如實(shí)的告訴她??梢哉f是言簡意賅了。
“???怎么會這樣?”真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獄。
童彤幾乎可以想象,葉心悅肯定又受到劇烈的打擊了。
“說來話長,我們在別墅這邊,待會兒許總過來接我們?nèi)泝x館,心悅要去跟顧總一起料理奶奶的后事?!?/p>
“啊,那我現(xiàn)在就過去,你們等等我!大概半個小時這樣?!鄙洗稳~心悅爸爸媽媽離開的時候,她沒有能在她身邊陪著她,她一直覺得很懊惱,很歉疚。幸虧這一次,她剛好回到A市,沒有再錯過這個時期,不然她真的要后悔死了。
“好。”簡淺看看時間,覺得許熠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過來。童彤應(yīng)該還來得及趕過來。
“嗯,等我?。 蓖畱?yīng)了一聲,再次提醒一次,然后掛斷了電話。
“好?!?/p>
掛了電話,簡淺回到床邊,她剛才是在陽臺打的電話,葉心悅應(yīng)該聽得不太真切,她連著說了兩個電話,所以時間有點(diǎn)長,心里也有點(diǎn)擔(dān)憂?! ?/p>
“心悅,我給顧總打電話了,他說待會兒讓許總開車過來接咱們過去。然后剛才童彤給我打電話了,她說她回來了,一會兒也會過來,這次去旅行,遇到了一點(diǎn)麻煩事,幸好有驚無險。”簡淺把剛才的情況簡單的跟葉心悅說了一遍。
葉心悅點(diǎn)點(diǎn)頭,答應(yīng)就好,她不可能醒來了,還待在這里什么都不做。
迄今為止讓她懊惱的事情實(shí)在是太多了。
她沒有辦法。在自己清醒的狀態(tài)下,還不去努力做那些事。
半個小時以后,先是童彤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趕過來了。一看到葉心悅的樣子,眼眶瞬間就紅了。
“心悅,你……還好嗎?怎么變得那么虛弱了?”童彤走到床邊,拉著葉心悅的手,聲音哽咽,眼里閃爍著淚光,好像一眨眼,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我……我可能不太好,彤彤,你知道么?奶奶也走了,以后我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他們……他們怎么能那么狠心,把我一個人丟下,自己走了呢……”
葉心悅垂著頭,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簌簌的掉落下來。一股濃烈的悲傷仿佛籠罩在她的頭上,揮散不去。
童彤心里特別難受,這個時候,她竟然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葉心悅。
在這么巨大的悲傷面前,似乎所有的語言都失去了她的力量,一切都變得那么蒼白無力。
“心悅,我們會陪在你的身邊,可能沒有辦法取代他們的地位,但是,那一塊空白,就讓我們來填補(bǔ)吧。”童彤?dāng)堊∪~心悅的肩膀。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似的,每說一個字都變得特別艱難。
葉心悅也沒有辦法,她也無法控制自己……之前醫(yī)生好像有說過,眼睛剛剛好,還是不要流太多眼淚比較好,可是她控制不住……它們好像有自己的意識,根本就不聽她的使喚。自顧的掉落下來……
沒多久,許熠到了別墅。他身上一套黑色的西服。意見長款的個黑色風(fēng)衣。襯得人挺拔俊朗。
他平時臉上都會帶著淡淡的笑容,可是這個時候,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
“淺淺,你給大嫂找一件暖和的大衣,或者羽絨服。外面的天氣很冷。大嫂的身體不好,可別再病倒了?!痹S熠低聲的跟簡淺說了一句。
以前還叫她小簡,現(xiàn)在忽然改變了一個稱呼。不過,簡淺并不在乎,反正就是一個稱呼而已,他高興就好。
“好?!焙啘\答應(yīng)下來,然后從衣柜里找了一間灰色的藏藍(lán)色羽絨服。
許熠說的沒錯,跟之前的艷陽天比起來,遮天的天氣真可以說是糟糕了。天空陰沉沉的,仿佛在人的心情上也蒙著一層紗。氣溫似乎也降了許多。
此時的天氣,就是他們現(xiàn)在的心情,一片陰霾。
“大嫂,我們走吧,”許熠跟葉心悅說了一聲。
“好?!被蛟S是哭得太久的緣故,此時的葉心悅,聲音已經(jīng)沙啞得不成樣子了。
“顧行舟現(xiàn)在……在忙什么?”頓了頓,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在籌劃奶奶的追悼會,還有下葬的一些事宜。時間還沒有定下來,有些細(xì)節(jié),還需要討論一下?!痹S熠如實(shí)的告訴她。
“嗯。”葉心悅?cè)粲兴嫉狞c(diǎn)點(diǎn)頭。
大約四十分鐘以后,他們來到了城郊的殯儀館。童彤跟簡淺一左一右的扶著葉新余額,把她保護(hù)得很好。
許熠帶著她們來到顧行舟在的地方,就是這邊的辦公室。
在見到顧行舟的那一刻,葉心悅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瞬間揪得很緊……
之前回來,都沒有來得及看他。只顧著跟奶奶說話,沉浸在悲痛當(dāng)中,后來又直接暈過去了。
現(xiàn)在看到他的樣子,她才覺得心,在鈍鈍的疼。
這時的顧行舟哪里還是原來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倨傲冷酷的商界帝王。
消瘦,蒼白,憔悴,都交織在他,簡直判若兩人。
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濃重的黑眼圈,昭示著他都沒有好好休息。他的頭發(fā)剪得很短,看著是精神了。不過卻也能看出來,比之前瘦了好多。兩頰都微微凹陷下去了。
她想開口叫他一聲,卻又害怕再次不爭氣的哭,剛剛消停下去的眼淚,頓時又要叫囂起來。
“心悅,你來了。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事情了,基本上都確定好了,不過你不放心,過來看一眼也好。”顧行舟來到葉心悅身邊,垂眸看她,聲音溫柔的跟她說話。
他的聲音比葉心悅的還要沙啞得厲害,幾乎是發(fā)不出聲音那種。這嗓子……明明以前都還不是這個樣子的。為什么短短的時間,變了那么多?
葉心悅聽了,心更加疼了。
她動動唇,話沒說出來,眼淚就悄然滑落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別哭,奶奶說,我們都要好好的,這樣,她才能放心?!鳖櫺兄凵焓?,給她擦掉眼淚,動作也十分溫柔,仿佛對待世間的珍寶。
可誰知道,葉心悅的眼淚非但沒有止住,反而流了愈發(fā)洶涌,愈發(fā)肆無忌憚。
顧行舟輕輕的嘆息一下。他不想讓她過來,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樣,太悲痛,哭得太多。眼睛才剛好呢,怎么就跟泉眼一樣,眼淚一直往外冒呢。
葉心悅吸吸鼻子,她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再這么難過了。奶奶答應(yīng),等她回來。她沒有食言……
而她也答應(yīng)了她,要好好生活,不要哭??墒撬齾s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了。
幾分鐘以后,葉心悅的情緒總算稍微平靜下來。
顧行舟再跟殯儀館的領(lǐng)導(dǎo)討論明天追悼會的相關(guān)事宜,還有之后的火化,下葬……其實(shí)瑣碎的事情很多很多,這是他親奶奶的后事,所以,所有的事情,他都親力親為。
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這些事,不就是一句的事情,別人就被給他辦得妥當(dāng)。但是他不要那樣,他必須要親自做。
也就是一個小時這樣的時間,就基本敲定下來了。
看著葉心悅的身體還虛弱,他只是想快點(diǎn)確定下來,然后就帶她回家休息。簡淺把她聽到顧奶奶的消息以后的反應(yīng)都跟他說了,她很擔(dān)心。之后暈過去,她就更加擔(dān)心了。
可是,等一切弄好以后,顧行舟詢問她的意見。她卻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顧行舟的眉頭微微皺起來。
“嗯?怎么不回去?你現(xiàn)在的身體還很虛弱,咱們先回去休息。后面還有很多事情?!彼枰粋€理由。
葉心悅垂著頭,不去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心悅,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說出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