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燦朝的婚禮定在了十一月十一日。
雖然顧溫晚不太明白這個日子的含義,還試圖勸說顧燦朝改日子。
“雙十一是單身狗的節(jié)日啊,你們趕在這個日子結什么婚?”
顧燦朝說:“1111,姐姐,我們家現(xiàn)在四個人,還差一個人,我希望姐夫能早點回來。”
顧溫晚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眼眶便有些濕潤,“好吧好吧,都聽你的,你說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p>
顧燦朝安慰她,“姐姐,我又預感,姐夫不久之后就會回來?!?/p>
“那就承你吉言?!?/p>
婚禮的準備有條不紊的進行,十一月之后,戴潤姿和顧燦朝就回來了。
戴潤姿第一次到陸家,就被幾個孩子纏著不放手,可能是緣分吧,他們竟然不約而同的很喜歡戴潤姿。
趁著孩子們都在圍著戴潤姿玩,顧燦朝和顧溫晚聊起了天。
“姐,你這段時間還好嗎?”
“挺好的。為了給你籌備婚禮,特別充實?!鳖櫆赝砩衩氐恼f,“我還給你準備了一個神秘大禮?!?/p>
“什么大禮?”
“我把溫燦的老員工都找回來了,下一季溫燦就要重出江湖了?!鳖櫆赝黹L嘆了口氣,“我終于可以把顧家的產(chǎn)業(yè)交到你的手上了?!?/p>
顧燦朝卻面露難色,“你要我回來管理溫燦?”
“是啊,你是顧家唯一的獨子,你不管理誰管理?不僅要管理,還要把溫燦做大做強,做成童裝界的第一!”顧溫晚越說越興奮。
“可是,姐?!鳖櫊N朝不得不打斷了她的自嗨,“我答應了潤姿,結婚以后我們會在D國定居?!?/p>
顧溫晚臉上的熱情一點點淡下來,想了想,還是說:“這事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提前跟你們商量。那就再說吧,反正現(xiàn)在我也聘請了職業(yè)經(jīng)理人在管理?!?/p>
顧燦朝感激的說:“謝謝姐你能理解我。”
“說什么傻話,我是你姐,我當然要什么事都為你考慮了?!鳖櫆赝砜粗h處和孩子們鬧成一團的潤姿,“你能娶到潤姿這樣的妻子,我也算是放心了。”比起白澍,戴潤姿簡直就是仙女。
顧燦朝也微笑著點頭,“我也這么覺得。”
很快便到了婚禮那天。
顧溫晚對于這場婚禮唯一的要求是轟動,所以簡悅寧把婚禮辦得跟場大型聯(lián)歡晚會似的,有現(xiàn)在國內(nèi)最著名的歌手、流量明星、相聲演員、小品演員,節(jié)目五花八門異彩紛呈,而且還有葉凡復出首唱,各種話題占據(jù)了熱搜整整一晚。
顧溫晚和顧燦朝所有認識的人都被邀請了,人頭攢動,他們一晚上應付賓客應付得頭暈。
但是顧溫晚的目的達到了,誰都知道陸司爵的妻子顧溫晚回來了,曾經(jīng)的童裝翹楚溫燦也回歸了。
終于鬧鬧哄哄一晚,所有的節(jié)目都結束了,賓客也都送得差不多了。
顧溫晚覺得頭有點疼,但是她今天穿的禮服沒有口袋,所以她隨身沒有帶止疼藥,便對顧燦朝說:“你在這里招呼一下,我去一趟休息室?!?/p>
顧燦朝點頭應是。
顧溫晚留下顧燦朝和戴潤姿在門口送客,自己去了休息室。
找到了藥,可是還沒來得及吃,就聽見有人喊她。
“溫零……還是說,我現(xiàn)在應該叫你溫晚?”
顧溫晚回頭,看見了葉凡笑著向她走過來。
“葉凡,謝謝你今天捧場。”
“你還跟我客氣什么,如果不是你,我能不能醒過來還不一定呢。”
“說來說去,當初你也是因為我才受了牽連,我為你做一點事不值一提?!鳖櫆赝硗蝗幌氲揭患拢B忙去找手機,她要趕緊把靳與桐叫過來,之前因為太忙,答應過她的要帶她去米國看葉凡一直沒有實現(xiàn),現(xiàn)在葉凡回來了,活生生的站在這里,靳與桐看見一定會開心得跳起來。
果然,靳與桐一聽顧溫晚要介紹葉凡給她認識,就立刻掉頭,“我馬上就回去!等我!一定要等我!”
她也參加了顧燦朝的婚禮,剛剛離開。
顧溫晚便邀請葉凡坐下,神秘兮兮的說:“我給你介紹個朋友,她可是你的頭號粉絲?!?/p>
“是嗎?”葉凡看著墻上掛著的顧燦朝和戴潤姿的巨型婚紗照,“你之前說我有點像你弟弟,可我感覺不是很像?!?/p>
“你們長相不是十分相似,我當時可能是因為太想我弟弟了,所以有錯誤移情吧?!?/p>
兩人聊了一會兒,靳與桐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一看到葉凡,便興奮的跳起來,然后不停的原地轉圈圈。
“天哪天哪天哪!這真的是葉凡!我要瘋了!我要瘋了!”
顧溫晚趕緊拉住了她,在她耳邊說:“矜持?!?/p>
她這才站定了身子,妝模作樣的裝淑女,“葉凡你好,我是溫晚的朋友,我叫靳與桐,但同時我也是你粉絲會的會長。”
“哦?”葉凡來了興趣,“你就是那個在我昏迷期間一直在幫我籠絡粉絲的童畫嗎?”
“是是是!”
“那可真是要謝謝你了!”葉凡伸出手。
靳與桐抓住他的手,感覺自己就像觸電了一樣,興奮得快要昏過去。
顧溫晚看看這兩人分明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便從休息室走了出去,把地方讓給了他們兩培養(yǎng)感情。
但是她出來的時候忘了帶止疼藥。
只好給紀慎行打電話:“大神,你那兒有止疼藥嗎?”
“止疼藥?你頭疼又發(fā)作了?”紀慎行氣得罵她,“這個月我催了你多少次,讓你來復查,你都不來!你在哪兒?”
“我還在酒店。”
“我讓人給你送過去,我現(xiàn)在走不開,恩嘉發(fā)動了,我們馬上要去醫(yī)院?!?/p>
“真的嗎?”顧溫晚驚喜的說,“剛剛她還不是好好的,能跑能動的嗎?”
邵恩嘉搶過電話說,“發(fā)動這事哪有什么規(guī)律可循!反正老娘就是發(fā)動了!等老娘去生個孩子,馬上再去揪你個惡劣病人去復查!”
顧溫晚聽她中氣十足的樣子,便笑了,“你專心生你的孩子吧,我不用你來揪,明天我自己去嘉仁報到,順便看看你,我這段時間準備婚禮太忙了,不是故意不聽醫(yī)生話的!”
邵恩嘉陣痛來襲,“啊”的一聲尖叫,手機就扔給了紀慎行。
紀慎行叮囑她,“你說過的話要算話,這幾天我可能沒時間親自給你檢查了,但我會安排好的?!?/p>
“知道,你別操心我的事了,趕緊去照顧恩嘉吧?!?/p>
顧溫晚掛了電話,臉上不由自主蕩起了微笑。
今天真的是,喜事一件接著一件。
可是她的頭疼,卻加劇了。
紀慎行派人給她送藥起碼得半個小時,她還是得找個地方歇一歇。
顧溫晚不能去休息室,便去了樓頂,那里空氣應該會好一些。
她站在天臺上,猛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感覺整個人好多了,便找了個秋千架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頭疼的卻更厲害了,她打電話給紀慎行派的那個人,問他到哪兒了。
他說:“溫醫(yī)生,真對不起,這邊有點堵車,要不您過來拿一下?我就在酒店前面拐彎的那個紅綠燈那兒?!?/p>
“好吧?!?/p>
顧溫晚撐著頭,坐電梯下樓,然后走出了酒店。
拐彎的紅綠燈離這里不過三百米,可顧溫晚卻覺得這像是萬里長征。
她的頭疼得快要抬不起來,眼前也變得模糊一片。
就在她覺得快要暈過去的時候,突然聽見背后一陣騷動,好多好多人都沖著酒店跑過去。
她扭過頭去看,人潮涌動,她什么都看不清,便還是加快腳步,往紅綠燈那邊走。
可是劇烈的頭疼卻不給她再往前走的力氣,她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她知道這是大街上,她是陸氏現(xiàn)任總裁,倒下來肯定是個大新聞,所以在暈倒之前,勉力把自己的臉朝下。
就在此時,她看見遠處有個人朝著她跑過來。
那人的身影好眼熟。
待他越跑越近,顧溫晚眼淚流了出來。
她這是因為太疼出現(xiàn)幻覺了嗎?
陸司爵,竟然是陸司爵?
……
顧溫晚沉在一個冗長的夢里,不能自拔。
她夢見陸司爵回來了,夢見陸司爵在她的床邊守著她。
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她不愿意從這個美夢里醒過來。
……
她不知道,半個小時前,酒店門口的那場騷動,就是因為陸司爵而起。
他突然出現(xiàn),原本要散的那些記者全都撲了上去。
陸司爵遇到顧燦朝,便問:“你姐姐呢?”
顧燦朝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問他怎么回來的,就聽見他又問了一遍,“你姐姐呢?”
顧燦朝指了指外面,“她剛剛出去了。”
陸司爵扭身便往外跑,那些記者本來還想攔著他問問題,搶到第一手消息。
陸司爵冷冷的掃視了他們一眼,他們就乖乖的讓開了。
陸司爵跑出酒店,就看見顧溫晚的身體軟軟的,就要倒下去。
他飛奔過去,可還是沒能在她倒地之前接住她。
陸司爵把顧溫晚從地上抱起來,“你這是怎么了?晚晚,醒過來?!?/p>
顧燦朝也趕到了,于是一邊讓人把車開過來,一邊對陸司爵說:“姐姐腦子里面長了一個瘤,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暈倒的?!?/p>
陸司爵震驚,“什么?良性惡性?”
“上個月去復查還是良性,這個月還沒去復查?!?/p>
顧燦朝讓司機把車門打開,陸司爵抱著顧溫晚坐了進去,顧燦朝從另一邊上了副駕。
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問陸司爵,可是陸司爵根本不給他機會,直接開口問道:“你姐姐什么時候查出這個病的?”
“你出事之前她不是做了個全身精密體檢嗎,就是那份體檢報告里查出來的。”
“既然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為什么不治?”
“我姐害怕手術有風險,所以不肯動手術,一直在保守治療?!?/p>
陸司爵低頭緊緊盯著懷里的顧溫晚,顧燦朝看不清他什么表情,試探著問:“這些日子你在哪兒?姐姐很擔心你,所以壓力一直很大,心情也不好?!?/p>
“我被救了,但是剛剛才醒。”陸司爵簡單的說完,又對著顧溫晚自言自語,“我回來了,晚晚,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到了醫(yī)院之后,醫(yī)生從陸司爵手上接走顧溫晚,安慰他說:“陸先生,不用太擔心,溫醫(yī)生的病歷我們這兒都有,她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p>
“好?!?/p>
陸司爵在急診室外面坐下,顧燦朝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也是醫(yī)院的病號服,只不過是深灰色的,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套運動衣。
看來他說他剛醒,是真的剛剛才醒。
可是奇怪了,整個M國,誰不認識陸司爵呢,如果醫(yī)院收治了他的話,應該會趕緊通報陸家才對啊。
顧燦朝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陸司爵一直緊緊抿著雙唇,明顯是不想交談的樣子,所以顧燦朝只好閉嘴了。
陸司爵連衣服都沒換,在顧溫晚的床邊守了一夜。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憔悴的臉龐,心疼不已。
不過還好,他已經(jīng)回來了,從此以后他不會再讓顧溫晚再勞心勞神……
顧溫晚第二天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人握著,順著那人的手腕看了上去,就對上了陸司爵充滿紅血絲的雙眼。
她馬上閉上了眼。
嘴里嘮嘮叨叨的說:“是夢,一定是夢?!?/p>
陸司爵笑著俯身親了親她,“晚晚,是我,真的是我,不是夢,你睜開眼瞧瞧我?!?/p>
顧溫晚搖頭,不肯睜眼,“這夢是幾D的?怎么這么真實?我好像真的聞到了陸司爵的味道?!?/p>
陸司爵哭笑不得,直接把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顧溫晚身體騰空,這才嚇得睜開了眼。
看看四周,再掐了掐自己的臉,尖叫一聲“啊”!
醫(yī)生護士速度很快的沖了進來,陸司爵卻朝他們擺了擺手,“沒事,你們出去吧。”
他們看見陸司爵抱著顧溫晚,便都暗自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顧溫晚摟住了陸司爵,眼淚狂飆出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司爵!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少次這樣的美夢,每次睜開眼世界都格外冰涼?!?/p>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标懰揪粝癜矒岷⒆右粯?,輕輕拍著顧溫晚的背,“讓你受苦了?!?/p>
“不苦不苦,只要你能回來,一切都值得?!?/p>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很久很久之后,才雙雙平靜下來。
顧溫晚半靠著在床上,拉著陸司爵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你去了哪兒?”
“我醒來的時候在一家精神病醫(yī)院。”
“精神病醫(yī)院?”
陸司爵苦笑著說:“好像是他們有病人出逃,他們?nèi)プト?,然后把在沙灘上的我撿了回去,那邊的治療條件不太好,所以我昏迷了三個多月,才剛剛醒過來。我跟他們說我是陸司爵,他們不信,我還是翻墻逃出來的?!?/p>
顧溫晚瞪大了眼睛,“他們居然不認識你?”
“那是一個很偏僻的精神病醫(yī)院,工作人員年紀又比較偏大,所以可能沒認出來我吧?!?/p>
顧溫晚連忙坐直身子,“那你一定沒有做全面檢查對不對,我給邵院長打電話,讓他趕緊給你安排。”
“不著急,現(xiàn)在你的身體要緊?!标懰揪魢烂C的對顧溫晚說,“剛剛醫(yī)生來過了,說你的腫瘤最近生長速度很快,所以建議你盡快做手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回來了,你放心做手術,好不好?”
“可是,可是……”可是做手術有風險,她才剛剛跟陸司爵重逢,她還沒有跟他呆夠呢。
“不要可是,聽話?!标懰揪粝袷强闯鰜硭膿模缘赖恼f,“我會一直守著你,你不會有事,以后我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我們會好好的過一輩子?!?/p>
顧溫晚被他鼓舞,點頭答應了,“我聽你的?!?/p>
她沉默了一會兒,心虛的問:“司爵,你怎么不問問我是怎么知道你車上有炸彈的?”
陸司爵淺淡的笑,“這件事我已經(jīng)不想追究了,晚晚,我曾經(jīng)害你吃了那么多苦,現(xiàn)在這樣,我心里反而比較好受,所以應該是我謝謝你,給了我跟你扯平的機會。”
“扯平?你管這個叫扯平?”顧溫晚難過的說,“可是你并沒有做傷害我的事,最起碼,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我性命,而我卻想要殺了你……”
“晚晚,你不是真心真意要殺了我,是那個該死的腫瘤,讓你變得不像自己,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這不怪你,要怪就怪腫瘤?!?/p>
“是嗎?可我還是覺得是我……”
陸司爵抱住眼淚止不住流的顧溫晚,“晚晚,我回來了難道你不高興嗎?為什么你要一直哭呢?”
顧溫晚想想也對,便抹干了眼淚,“我不哭了,我以后會對你很好很好,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陸司爵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哭又笑,像個小傻子?!?/p>
顧溫晚還是叫了邵恩祈安排了陸司爵的全面體檢,然后逼著他跟著護士走了,直到初步檢查報告出來,陸司爵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顧溫晚才放下心來。
邵恩祈拿著報告對陸司爵說:“這也算是一個奇跡了,你從那么高的高空墜入海里,還能生還,身體機能也沒受到一點點影響?!?/p>
陸司爵看著顧溫晚說:“可能是因為世界上有個人有強大的執(zhí)念不想讓我走,所以閻王爺沒有收我。”
邵恩祈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把房間留給了他們兩個獨處。
出門,就看見了祁選。
祁選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他臉色平靜,邵恩祈想跟他聊聊,便騙他說:“陸先生的報告在我的辦公室,你跟我去拿一下吧。”
祁選不知有詐,就跟在邵恩祈后面去了他的辦公室。
進了屋,邵恩祈才說:“其實報告我已經(jīng)給陸先生了。”
他以為祁選會扭頭就走,但祁選卻沒有動。
祁選很淡定的說:“邵院長,你究竟想要糾纏到什么時候?”
邵恩祈心中一痛,想要辯解,但又沒有任何立場去辯解。
祁選緩緩的說:“我已經(jīng)撫平我心中的傷痕了,所以希望邵院長不要再來打擾我,一個傷口反反復復被揭開很多次的話,容易壞死,我還想好好過的下半生,我不想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疤?!?/p>
“對不起……”
“如果邵院長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下次若遇到喜歡的人,要提前跟人家說清楚,愿不愿意接受形婚,愿不愿意接受藏在暗影下一輩子?!逼钸x說完,又直視著邵恩祈的眼睛說,“邵院長,我聽說,很多形婚的人最后也過的很幸福,我在遇見你之前,并不知道我喜歡男人,相信你也一樣,如果你真想做父母眼中的孝順兒子,不如把我們那段感情全都忘了,試著去和趙小姐相處看看,或許,你們也會有別樣的幸福?!?/p>
邵恩祈所有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口中,最終變成了幽幽的一聲嘆氣。
他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祁選,你放心,我以后不會再就糾纏你,希望你幸福?!?/p>
他沒有說希望你也幸福,因為他已經(jīng)默認,他這輩子只能活在言不由衷的假象里,再也得不到幸福。
祁選說了聲“謝謝”,然后轉身離開。
他們兩之間從此之后,便是確確實實的點頭之交。
祁選進了顧溫晚的病房,看見陸司爵,驚喜交加,“真的是你啊,陸先生。”昨晚他參加完顧燦朝的婚禮,走的比較早,所以沒有親眼看到陸司爵回歸的那一幕。
陸司爵點頭,“當然是我?!?/p>
祁選喜極而泣,仰頭把眼淚倒回去,故意說:“您能回來太好了,每天教太太看報表看合同真的要累死我了?!?/p>
顧溫晚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說:“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很笨嗎?”
“不是不是,您很聰明,是我太笨,不會教?!?/p>
陸司爵走過去,拍了拍祁選的肩膀,“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
祁選搖頭,能跟陸司爵這樣的boss,讓他肝腦涂地他也心甘情愿。
門突然被人推開了,然后幾個孩子一起涌了進來。
聶之川聽說陸司爵回來的消息之后,便把陸晨曦也送來了醫(yī)院,但是他卻沒有上樓,盡管說好要放下仇恨,不再去恨陸司爵,但畢竟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好好消化。
陸星辰忍著眼淚抱著陸司爵的胳膊,“爸爸……”好多話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因為他不想讓自己在弟弟妹妹面前顯得太矯情。
陸初弦可不管那些,抱著陸司爵嚎啕大哭,“爸爸你這個大壞蛋,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初弦好想好想你?。 ?/p>
陸驕陽哭得稀里嘩啦,只會陸初弦說一句,他跟在后面說一句:“我也是?!?/p>
陸晨曦怯怯的站在包圍圈的最外層,死死的盯著陸司爵,好像害怕他會再突然飛走一樣。
陸司爵朝她招了招手,她便飛速撞進了陸司爵懷里,嗚嗚嗚的哭起來。
父子相見,夫妻團圓,雖然哭聲不斷,但喜悅蔓延。
很快,就到了顧溫晚做手術的那天。
陸司爵一大早就到了顧溫晚的病房,握著她的手說:“我不想讓孩子們擔心,所以沒讓他們過來?!?/p>
“你這么做是對的,我現(xiàn)在可受不了他們在我耳邊嗡嗡嗡。”
“醫(yī)生說手術大概需要五六個小時,我會一直在外面等你?!?/p>
“我知道?!?/p>
顧溫晚突然想起D國小漁村的老奶奶,便問陸司爵。
陸司爵點點頭,“我是去過那里,在那里住過一段時間。其實我去過很多類似的地方,只要有人說哪里有什么許愿很靈的神樹神廟神寺,我都會去虔誠的許愿,祈禱你會回到我身邊。幸好,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你真的回來了?!?/p>
顧溫晚感動的看著他,“早知道,我就早點回M國了?!?/p>
“對啊,你應該理直氣壯的回來質問我,為什么要害你,我全都能給你解釋清楚?!笨上龥]有選擇這么多,而是在五年的時間被仇恨捆綁的越來越緊,對他的偏見也越來越深。
氣氛一時有些低沉,陸司爵馬上說:“嗨,說這些過去的事干嘛,我聽說你一手促成了好幾對情侶,葉凡和靳與桐已經(jīng)公開了,簡悅寧也答應了盛莫澤的追求,他們都說要請你當證婚人呢,所以你給我好好的,不要被這個小瘤子打敗,知道嗎?”
“我會的,我會勇敢,會堅強,就像你等我的時候一樣,相信就會有奇跡?!?/p>
陸司爵在顧溫晚的額頭印下輕輕一吻。
醫(yī)生護士很快進來,給顧溫晚做了術前準備,然后把她往手術室推。
陸司爵一直握著她的手,直到她進了手術室,手術室燈亮起。
這個手術是紀慎行親自操刀,進手術室之前,他特意跟陸司爵說:“司爵,你放心,晚晚這個手術不大,成功率很高,我向你保證,不會出任何意外?!?/p>
陸司爵點頭,朝紀慎行微微笑了笑,“大神,你還是我心目中的大神,我相信你?!?/p>
紀慎行心頭一暖,更有信心的走進了手術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這五個小時,陸司爵一時覺得漫長,一時又覺得如水流逝。
他坐在手術室外,回憶起他和顧溫晚這一路的風風雨雨,一旦陷在回憶里,時間就過的好快。
但如果他打起精神,看向手術室,就又覺得時間過的很慢。
他知道,他和顧溫晚這輩子的厄運應該都已經(jīng)結束了。
接下來,他只要牽著顧溫晚的手,就會有穩(wěn)穩(wěn)的幸福。
這幸福來的很不容易,所以他會更加珍惜。
突然,他聽見了腳步聲,回頭一看,竟然是邵恩嘉。
陸司爵咋舌,“你不是剛生完孩子嗎?”
邵恩嘉橫他一眼,“老娘生完孩子一周了,還不能下來走走嗎!”
陸司爵直搖頭,“你怎么變得越來越粗俗了,大神那么溫文的一個人,真的能受得了你老娘來老娘去嗎?”
“我剛給他生了個兒子,我就是名正言順名副其實的老娘!”
陸司爵認輸,“行行行,你愛怎樣就怎樣?!?/p>
邵恩嘉看著手術室,略微忐忑的說:“你可不要再圣母心發(fā)作,因為別的女人辜負晚晚了,她受了那么多苦,走到今天多不容易你知道嗎?”
“我知道?!?/p>
“不說別的,就說生孩子,我生一個就疼得要死要活,打定主意再也不生了,人家晚晚可一下子給你生了三個?!?/p>
陸司爵白她一眼,“這還用你說嗎?”
邵恩嘉也覺得自己有點沒話找話,就在陸司爵旁邊坐了下來。
陸司爵瞪她,“怎么?你還要等她到手術結束嗎?”
邵恩嘉朝他甩了甩自己的手機,“看見沒!這個群里的人都是關心晚晚手術進展的人!你這個自私鬼,想要獨占晚晚,竟然不允許任何人來醫(yī)院,所以大家只好拜托我,隨時更新晚晚的狀況!”
“我……我還不是怕人太多她壓力大嘛?!?/p>
“是是是,你們夫妻一心,我們都是多管閑事?!?/p>
陸司爵瞥了一眼群里的人,都是顧溫晚的好朋友們,便軟了聲音說:“我哪有說你們多管閑事,大不了晚晚出院后,我辦一個慶祝宴會,邀請你們來我家狂歡三天三夜好不好?”
“到時候再說吧。”邵恩嘉傲嬌的說,“我要先辦我寶寶的滿月宴?!?/p>
有人聊天打岔,時間過的好像快了起來。
中間醫(yī)院的工作人員給他們送了午飯,邵恩嘉全吃了,但陸司爵幾乎沒有動。
邵恩嘉也不管他,反正一頓不吃死不了。
剛剛到五個小時,手術室的燈就滅了。
陸司爵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迎向了門邊。
紀慎行第一個走出來,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個笑臉。
這個笑臉代表了一切,什么都不用說,大家就知道手術一定很成功。
紀慎行道:“手術特別順利,所以才能這么快出來,你放心吧,這次手術不會對晚晚今后的身體有任何影響,她還會跟從前一樣,是那個健健康康的顧溫晚?!?/p>
陸司爵上前抱了抱他,以示感謝。
顧溫晚被從里面推出來之后,邵恩嘉趕緊直播。
“大家放心吧,晚晚已經(jīng)做完手術了,手術很成功……”
她剛想多拍點顧溫晚的正面,就被紀慎行拉走了。
因為紀慎行知道,此時此刻,陸司爵一定不希望他們被人打擾。
但是直播群已經(jīng)沸騰了,大家隔著電波,紛紛開酒慶祝。
寧洛洛原本還在氣顧溫晚生病了都不告訴她,現(xiàn)在聽到她手術成功,眼淚一串串的掉,拉著葉萌萌說:“你說晚晚是不是苦盡甘來了?”
“是的?!比~萌萌想起顧溫晚曾經(jīng)想要殺陸司爵就感覺一陣后怕,幸好她放棄了那個想法。他很自責自己作為一個醫(yī)生,竟然沒有看出來顧溫晚的反常是因為生病。總之現(xiàn)在的結局他很滿意。
寧洛洛并不知道這一切,她只是沉浸在朋友得到幸福的喜悅里。
顧燦朝看到姐姐從手術室出來之后,也捂住了嘴巴。
他不想讓自己在戴潤姿面前哭出來。
戴潤姿卻扶著他的肩膀說:“想哭就哭吧。此后余生,我們都不用在彼此面前隱藏情緒,要哭一起哭,要笑一起笑?!?/p>
顧燦朝點了點頭,喜悅的眼淚流了下來,等姐姐康復之后他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姐姐,那就是他已經(jīng)將溫燦的分工廠轉移到了D國,他既可以按照姐姐的意愿管理溫燦,又可以守住對戴潤姿的承諾,留在D國,兩全其美,姐姐知道以后一定會很高興。
……
在顧溫晚的朋友們?yōu)樗駳g的時候,陸司爵跟著護士一起,把她送回了病房。
他看著滿身儀器被剃了光頭的晚晚,依舊覺得她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顧溫晚醒過來之后,看見陸司爵,努力扯出一個笑容,“陸先生,余生請多指教?!?/p>
陸司爵笑得從未有過的溫柔繾綣,情深一往,“顧小姐,余生也請你多指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