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內(nèi),華服少女靠在亭柱旁,眼神漠然地看著花間飛舞的眾多蝴蝶。侍女立足一旁,恭敬垂首,莫敢低語。
一切恍若夢境,卻又真實(shí)存在。她確實(shí)重生了,可是之后又要做什么呢?復(fù)仇嗎?復(fù)誰的仇?
她不知道。
淡然嗎?怎么可能!她所受的屈辱必定百倍千倍地償還才行。
她的尊嚴(yán),她的驕傲,都因?yàn)檠噤鴼в谝坏?。叫她怎么能說放下就放下?
還有母妃,因?yàn)樗膵煽v妄為而飲鴆自盡。哥哥元嵩因?yàn)樗谎噤诚乱槐邸?/p>
然后是父皇,她最最崇敬的男人,差點(diǎn)被她逼上絕路,險些喪于她手……
原來她才是罪孽深重的那個人。
“是誰惹我們的元淳公主不高興啊?”
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侍女們跪倒一地,齊整的高呼聲中帶著濃濃的尊崇。
元淳面向他,恭敬行禮,羽睫垂下,“父皇?!?/p>
每當(dāng)她這般舉動時往往是懷揣心事的預(yù)兆,魏帝深知這一點(diǎn)。他走上臺階,坐在八角紅漆涼亭中的雕花木椅上,揮手示意元淳坐下。
“宮人稟告說淳兒你去了人獵場,可是在那兒與燕洵世子鬧得不快?”
“父皇說笑了?!痹咎ы?,視線移向一側(cè),像是要掩蓋悲傷,而輾轉(zhuǎn)的角度又讓魏帝剛好瞧見她泛的眼眶。
“只是近來聽說邊疆戰(zhàn)事四起,有些擔(dān)憂百姓安危罷了?!眰挠^的故做堅(jiān)強(qiáng)是男人的軟肋,何況這個男人還是看著她從小長到大的父皇。
魏帝心下了然,卻不說破,順著她的話道,“想不到淳兒竟也開始憂心國事了,那依淳兒之見,國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元淳凝眸深思,不知魏帝是否在試探她,不過橫豎只是想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罷了。
倒也無妨。
不出須臾,她道,“國之根本在于民?!甭曇羝届o,神情淡然,
“人無信而不立,國無民而不興?!?/p>
和往日向魏帝撒嬌相向的形象大相徑庭,即便如此也會自然而然歸于心情使然。
魏帝一怔,隨后撫掌大笑,“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字,又與她交談一些治國安邦之道,才大笑著離去。
回到翠微宮,她的表情漸漸冰冷。
因?yàn)檠噤瓎??或許曾經(jīng)是,但現(xiàn)在,不是。
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對她的心情沒有絲毫影響。
沒有她得不到的嗎?縱使是父皇您,亦有無法完成的夙愿,比如白笙夫人。
何況她只是區(qū)區(qū)一個公主呢?
人這一輩子,得不到的東西有很多,能夠失去的卻屈指可數(shù)。這是對他人而言。
于她,已經(jīng)沒有多少東西能夠失去了,所以可以賭下一切去押這些“得不到?!?/p>
而這些“得不到”當(dāng)中,不會再有燕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