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酣處,趙婕妤舞畢,柔軟的腰肢略微彎曲,垂了美眸,向魏帝福身。
魏帝撫掌大笑,“好,實在是好!美人真是極有趙飛燕掌中曼舞的風采,賞!”
趙婕妤得了恩賜眉眼難掩得意,嬌聲謝過后回了席位。
她魏氏在族中地位超然又如何?封為貴妃又如何?左右不過人老珠黃,紅顏不在,如今這榮耀與恩寵還不都是由她獨享!
趙婕妤之后,是宮內(nèi)樂坊的舞姬登臺表演。
元淳冷眼旁觀,不發(fā)一語,仿佛置身事外,然而蕭策分明看到她緊握的手掌,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像是在克制著什么。
“公主在這宮中想必也時常與這位婕妤接觸,可知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子?”他似無心發(fā)問。
元淳抬眸看他,淡淡道,“趙婕妤性子如何,與元淳沒有半分干系。身為晚輩,元淳也不便對其妄自評論?!?/p>
蕭策低笑了一聲,“也對?!彼S意拿起桌上被侍從斟滿的酒杯,遞到唇邊淺嘗,額發(fā)微垂,略微遮蓋了精致的眉眼,手指骨節(jié)分明透著瑩白的亮澤。
“不過在蕭策看來,這位婕妤太過倨傲,不懂得謙和婉約為何物??v使出自世家門閥,恐怕也難有成就。更甚者,或許還會做出累及家族親朋之事?!碧^蠢笨,他微勾唇角。
“太子不曾與她來往相處,又怎會說出這番篤定的話?”
纖長的手指轉(zhuǎn)動著酒杯,他玩味地笑了,“古有‘一葉落而知天下秋‘的說法。今日蕭策以一事而觀其人,知微見箸,也未嘗不可?!?/p>
元淳看向他,!輕聲道,“方才所言,是推測還是結(jié)論?”她指的自然是蕭策言及趙婕妤的事。
“推測也好,結(jié)論也罷?!彼活D,眸里帶了三分笑意,“如果公主能因此而感到愉悅,那么蕭策說什么做什么,也就沒那么重要了?!?/p>
元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前世不曾見過的陌生人竟是這樣的有趣,這樣的言談間滴水不漏,這樣的讓她產(chǎn)生……
挫敗感。
她暗自嘲笑自己,自重生后,腦子到現(xiàn)在才清醒,會不會太晚?
“公主?!笔挷咄蝗粏镜?,她回過神。
“若沒猜錯,左數(shù)第三的官員席位上坐的是宇文世家的宇文懷吧。他似乎從開始就有意無意地看向公主你呢……”
她一怔,看向他說的位置。視線與那名男子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兩人皆是沉默,然后一言不發(fā)地各自移開視線。
“他是公主的好友,亦或是傾慕公主的男子?”
“喂!都叫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那,為什么他們可以?”肉呼呼的小手指著面前的幾名孩童。
“因為……總之你真的很煩啊宇文懷!”
“……你為什么不和我玩了?就像之前那樣?”小孩睜著懵懂的大眼。
“因為我現(xiàn)在有燕洵哥哥啦!”
童言最是無忌,傷人亦是無心。久遠到幾乎快要被遺忘的記憶在這一刻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毫無預(yù)兆。
元淳微笑,“他誰也不是?!?/p>
蕭策注視她半晌,突然笑了,“是嗎?”
他倏忽站起身,樂曲恰巧在這一刻演奏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