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她很有些嗜睡，一入夢盡是前塵往事。

澹臺譽“朕瞧著你的小妹昭華，生有國色。就以燕做名號，賜封為燕國夫人罷。”

這就是癥結之始么，帝王寵愛她的嫡姐，愛屋及烏到謝家上上下下。

她不過才十六七的年歲，便站在了尋常女子難以企及的高位。

阿爹說，這算不得什么好事，我們要避一避鋒芒才是。

那么，怎么個避法？

于是，朝堂上一向剛正不阿的阿爹開始變得似是而非，冰雪聰明的二哥變得溫吞沉默。神采飛揚，最喜在塞外跑馬的三哥成日里拘于內院，同嫂嫂描眉畫目。

那——自己應該怎么做呢？謝昭華想了想，開始日夜流連于花樓倌子買醉，時常一擲千金。

很快，燕國夫人的風流名聲就傳遍了整個燕京——眸似新月，色若春曉。大燕文武上下，甘為裙下之臣。

謝容華有些擔憂地叫她進宮里來，問她怎么回事。她看著已經是貴妃的姐姐，覺得面前這人怎么入宮前和入宮后，還是一樣的單純呢。

是不是，父親沒有來得及告訴她。那，自己是不是應該同她講一講謝家的處境。

謝容華“對了，嬿嬿。你來嘗嘗，這是阿譽叫人送來的新鮮玩意兒。把荔枝絞碎了制成汁，再冰湃一番?！?/p>

阿譽，當今陛下的名諱，這樣親密的稱呼。她頓了頓，看著這個眉梢之間盡是婉約美好的女子，想要說出口的勸告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謝昭華“姐姐，陛下他，待你好嗎?！?/p>

謝容華笑得眉眼彎彎。

謝容華“自然是好的，你姐夫對我很好。倒是你，這般愛玩的性子，也不知將來要怎樣的夫婿才鎮(zhèn)得住?！?/p>

謝昭華“姐姐不必擔心，我有分寸。什么時候遇到合眼緣的，自然就收心了。”

謝容華后來又宣她進宮來幾次，眼見著怎么說，自家妹妹都不聽。她也就放手不管了——不是還有爹爹和兩個弟弟，總歸不會出什么太大差錯就是了。

沒了姐姐的禁錮，她在風月場上越發(fā)吃得開，還結識了幾位好友，時常三三兩兩的結伴出行。

不過因為自己風流的名聲，坊間傳言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純粹，十分曖昧。

宋之舟曾經似笑非笑地丟給她一冊話本——《燕國夫人風月秘聞》。

她挑眉。

謝昭華“講什么的？”

宋之舟“自然是講關于你的?！?/p>

宋之舟一打折扇，遮住下半張面容，只露出一雙含情的桃花眼。

宋之舟“你先是同我情深義重，見到少府卿江大人又移情別戀，被他所傷之后又轉投崔大人的懷抱?！?/p>

“……”

那邊喝酒的兩人放下酒杯。

江行簡不大滿意。

江行簡“怎么就被我所傷了？我可最是溫柔體貼的。”

崔九昭倒是點點頭。

崔九昭“原來最后是我抱得美人歸了，還不錯。”

宋之舟打斷他們。

宋之舟“最后的結局是，燕國夫人將我們三人齊齊收入府中。”

“……”

這下三人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似乎在等著她給出一個答案。

她放下酒杯。

謝昭華“看我做什么？這不過是話本里的故事，怎么你們還認真計較起來了。我們可都是朋友。”

江行簡和崔九昭已經見怪不怪的模樣，宋之舟卻是幽幽嘆口氣，搖著頭。

宋之舟“謝小四啊謝小四，誰能想到坊間傳言無數風流艷事的你。卻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