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要想出世必先入世,國師一昧讓小姑娘修習道術(shù),遠離世俗,這種做法其實并不可取,人世間種種不曾拿起過又何談放下。
這一路走來,靈兒見過許多人,也看到許多事,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識到什么是世間百態(tài)。
篝火上汩汩的煮著野菜、蘑菇,這些都是無心從樹林里采摘來的,少女托著腮注視著明亮的篝火,忽而輕聲道“無心,你說愛慕到底是什么?”
無心執(zhí)筷的手一頓,緩緩道“佛陀阿難出家前,曾遇見一美貌少女,從此愛慕難舍。阿難對佛祖說:我喜歡上了一女子。佛祖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這女子?
阿難言道:我愿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日曬、雨打、霜寒,只求她從橋上經(jīng)過”。
化身石橋五百年?少女怔怔道“那這愛慕也太苦了,既然不可得,何不舍去呢?”
“動心動情便是傾心一世,若能得遇所愛,莫論風雨侵蝕,便是刀劍加身又有何懼”,少年聲音雖輕,語調(diào)卻沉,擲地有聲。
少女徒然想到什么,“你是個出家人,和尚不是都不能娶妻么?你說這些,似乎不符合你們佛門的戒律清規(guī)”。
無心輕嘆道“你既然想知道,我自然要告訴你。而且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我并沒有戒疤么?”
少女聞言盯著他圓潤光滑的腦袋仔細的瞧了瞧,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沒有戒疤,沒有頭發(fā),像是一個剝了殼的大雞蛋”。
無心下意識撫了撫腦袋,“那是不是很難看?”
少女搖了搖頭,“你是我朋友,我看你很順眼的”。
無心唇角泛起笑意,用那細樹枝削成的木筷夾起煮好的蘑菇,盛了一碗,遞給了少女,“小心燙”。
......
夜色已深,少女倚靠著樹干,呼吸平穩(wěn),已然是陷入沉睡。
無心往篝火里添了幾塊粗壯的樹枝,腳步輕盈的走到少女身側(cè)坐下,輕扶著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背倚著樹干,閉目養(yǎng)神。
翌日,天光初現(xiàn),少女緩緩睜開眼,呼吸間盡是烤地瓜的香味,她看著燃盡的篝火上烤著的酥軟的地瓜,四處瞧了瞧,卻沒看到無心的身影。
少女略想了想,將那地瓜一分為二,自己吃了一半,將另一半拿樹葉包好,坐在樹下百無聊賴的等著無心回來,隨手折下一片嫩綠的葉子,放在唇邊吹奏起了小時候義父曾教她的曲子。
小道上,一輛馬車正勻速行駛著,車廂里坐著的正是唐蓮、司空千落、雷無桀以及那倚著車廂垂眸似在小憩的少年。
那少年倚著車廂,神態(tài)慵懶,他面貌生的俊美逼人,尤如瓊林玉樹,身披狐裘也不顯得俗氣,反倒清貴無比,自有一股常人難及的氣質(zhì)。
司空千落暗暗想著,這人實在不像是一個客棧老板,反正雷無桀說的她是不信的,為了幾百兩銀子跟著他們冒險,實在不至于,那習得一身魔功的和尚,江湖各大宗門出動也沒能逮到他,說明這個和尚武功定是高的出奇。
司空千落正思索間,忽聞一陣清越的曲聲隱隱約約傳來,宛轉(zhuǎn)悠揚,是她從沒聽過的調(diào)子,正想凝神細聽,只見那原本懶洋洋倚著車廂的少年赫然站起身來,眼中一片清明,壓根就不像個剛睡醒的人。
蕭瑟身形一躍,出了車廂,循著曲音傳來的方向疾掠而去,可沒一會兒,那曲音就止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