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啟仁見藍琴并沒有回答他,他便明白藍琴的心,不再強求她一定要去云深不知處,他本就不想藍琴出來照顧他人,藍啟仁默默抬頭看了一眼藍琴,便也無奈轉身不多說就抬腳清冷地離開,藍琴杵在那里看著藍啟仁留下的腳印。
“你就這么走了?不等我的回答?”
藍啟仁在雪地里走了幾步停了下來,他身形挺拔并沒有回頭,而是背對著藍琴嘆息回答。
“我本沒有臉過來請你,何況照顧孩子不容易,我會自己想辦法,今日打擾了”
“嗯,你說打擾了,那你還走什么?這事對我來說沒什么困難,只要你不在意旁人閑言碎語,到時候說我毀了你的清譽,我可不負責任”
“你是說你同意去照顧可鶯和孩子?”
“對啊,不就照顧孩子,藍忘機和藍曦臣兩兄弟二十多年前都是我照顧過的,如今閑了幾年,也是覺得在這里孤獨終老,那就拋開以前的恩怨糾葛,心平氣和坐下來,幫孩子們做點事也算是晚來的福分”
藍琴毫無保留把心里想說的話跟藍啟仁說完,便也款款向前面走去,這讓藍啟仁有些意外,看著藍琴那孤寂的背影,他看了一眼武安,三人一前一后走在回云深不知處的路上。
“你是藍姑姑吧?我叫武安,他們認識的人叫我小武,你也可以這樣叫我,我不會介意,我是魏無羨和藍忘機的徒弟,現(xiàn)在也是藍氏弟子,我聽含光君說你德高望重,待人友善,做事認真,如今見到果然不一樣”
藍琴看著這個不守規(guī)矩,走在路上蹦蹦噠噠,一刻也沒有消停,在藍啟仁面前晃來晃去,藍啟仁這樣也能忍受,要是像二十年前一樣,藍啟仁非氣炸了不可,還會讓武安在他面前晃蕩,就算是不罰幾千家規(guī),也會開口責備幾句,現(xiàn)在倒是一言不發(fā),也沒有理會武安的不安分守己。
“藍先生,你這藍氏最近幾年收的徒弟性子怎么如此的跳脫,挺會說話,討人喜歡”
“他?你不用去管他,你可是見過魏無羨?”
“魏無羨?有些模糊,不是藍氏弟子?”
“世人口中人人得而誅之,修習邪道,離經叛道,最后掉入不夜天懸崖的人”
藍啟仁是不愿提起那一場慘絕人寰的仙門之戰(zhàn),每想起那一日他便痛心不已,也就是這一日讓藍氏跌入了深淵,讓藍忘機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讓他悔恨終生為藍氏操勞,藍琴聽著藍啟仁的話,恍如隔世,看著藍啟仁眼角的皺紋,額頭也有三道深深的條紋,發(fā)絲被白雪染白,也許物是人非,人也在慢慢改變。
“我知道了,那個魏無羨便是之前和藍忘機生活在一起,老是喜歡到云深不知處后山的一堵墻上偷看我們女修的那個人?”
藍啟仁聽到藍琴說出魏無羨不守規(guī)矩爬墻偷看女修的事,居然藍琴會記得如此清楚,藍啟仁沒有回答,藍琴看藍啟仁那陰冷的臉就明白了,也就忍不住看向了一旁跳脫的武安。
“小武,你如此跳脫,藍先生可是不會喜歡你的”
“哪有,藍景儀師兄比我還要跳脫,先生都沒怎么管他,我又沒做什么事,先生如今不太說我們了,含光君管著我們,何況那么多規(guī)矩,不是要把我們給禁錮死?”
“嗯,說的也有道理,我倒是有點喜歡你了”
“武安,到了,你下去做自己的事,要是沒什么事,可以跟著藍景儀一起修煉,不要無所事事在這里晃蕩”
“哦,好”
被藍啟仁說了幾句的武安也是快步進入到了云深不知處,藍啟仁真是氣的要死,要是他天天出現(xiàn)在他面前,藍啟仁非讓他滾出云深不知處,藍啟仁看了一眼山門。
“藍琴,進去吧,你以前也來過云深不知處,只是擴建了一點,其他都沒有變化”
“好,我都有好幾年沒進云深不知處了,現(xiàn)在沒想到還能夠進來看看走走”
藍啟仁在前面帶路走著,比剛才走的慢了些,他把藍琴帶入到了德室,藍啟仁讓藍琴坐下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回頭看向了書房里的人。
“忘機,你手頭的事務放一下,出來看看誰來了”
藍忘機抬起頭放下手中的冊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出了書房,來到前廳見到了藍琴,藍忘機雅正上前給藍琴行禮,藍琴看著眼前這個風度翩翩,清冷出塵的藍忘機不覺露出了笑容。
“你還認識我?”
“恩,藍琴姑姑”
藍啟仁和藍忘機在對面坐了下來,藍琴看著藍忘機還是和以前一樣清冷話不多,身上總有一股清冷感覺,讓人無法靠近他,藍琴知道藍氏弟子向來清冷孤傲,并沒有介意藍忘機的冷漠。
“忘機,沒想二十多年過去了,藍姑姑也沒有好好見過你們兄弟倆,現(xiàn)在看到你成了仙門仙督,看起來更加的有仙督風范,你成熟了不少”
“嗯,忘機心里一直沒敢忘記姑姑對我的照顧”
“藍琴,其實是忘機說到你,我便試著過來找到你”
藍琴猜想也是如此,要不然平白無故以藍啟仁的性格也不會突然去女修院打擾她清凈,藍琴并不介意是誰提出找到她,她既然答應了也就不會輕易反悔,藍忘機見藍啟仁和藍琴有話要說,便也起身對著兩人行禮說道。
“藍姑姑來云深不知處,我讓弟子安排膳食”
“忘機,不用客氣,你自己去忙自己的事,今日做飯就由藍姑姑做給你們吃,藍姑姑喜歡你,而且你叔父也是喜歡吃我做的飯菜,忘機,你喜歡吃什么?藍姑姑給你做”
藍忘機還不習慣身邊有如此關心他的姑姑,這在云深不知處除了藍啟仁和藍曦臣,就是在寒星殿的清顏君和墨昀,現(xiàn)在看著藍琴那溫柔的笑容,如此的讓他親切,他便向藍琴行禮道謝。
“藍姑姑客氣,忘機不挑食,藍姑姑做什么,忘機吃什么,只是藍姑姑一來就操心我們,覺得有些不妥”
“這有什么,你小時候吃的飯菜可都是藍姑姑做的,而且你說我做的飯菜有你母親的味道,你喜歡吃面也是因為你母親,藍姑姑便給你做一碗雞蛋面”
“好”
藍忘機謝過藍琴便也沒有多留,藍啟仁見藍忘機離開,他便讓藍琴喝茶。
“藍琴,孩子的事要麻煩你了”
“你既然愿意請我過來,就是相信我會帶好孩子,忘機說得對,我看你這些年為藍氏太操心了,怎么以前那個英俊血性的少年轉眼就變成了經歷了滄桑的老人,頭發(fā)也花白了”
“是啊,這些年兜兜轉轉實屬不易,藍氏經歷了風吹雨打,能夠在仙門中安然無事,也算是了卻了我的心愿”
“你不住在雅室了?”
藍琴起身看了看藍啟仁的房間,房間簡單卻不失溫馨清凈,房間里的東西擺放的整齊,一塵不染,她走到窗戶前透過外面的白雪,看到了被白雪覆蓋了一層的蘭花,那些蘭花一看便是藍啟仁這些年精心培育,看上去才會如此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院子里的蘭花是為她而種?真好看,若是有人為我每年種一朵花,我或許會義無反顧選擇他,只可惜再也沒有這樣的人了”
“你這些年都是一個人?”
藍啟仁最終還是問出了他想要問的話,藍琴不覺釋然一笑,隨后搖了搖頭,藍啟仁便也愣住了身子。
“怎么不找一個傾心你的人,一個人太苦,找一個人可以陪伴你一生,讓你不會覺得如此孤寂”
“女子有時候落寞孤寂并不需要另一個人來撫平傷口,那你這么多年又在堅持什么?”
藍啟仁沒有什么反駁的話,他本就想得到這個答案?不覺再次心生愧疚,藍琴卻釋懷笑了笑。
“藍先生既然離開了雅室,那是不是以前我種的葡萄也沒人照顧了?”
“還在,你要去看看嗎?”
“可以,反正我們在這里也沒有事做,去看看觸景生情也好”
“藍琴,你還是叫我……”
“叫你什么……”
藍啟仁說不出口,也無法改變兩人的現(xiàn)狀,也就隨便叫叫,畢竟也可以在弟子面前避嫌,他便摸了一把胡子將藍琴帶到了雅室。
“不錯啊,這里也是打掃的干干凈凈,我喜歡,雖然你的德室氣派,東西一樣不少,但我對雅室也是情有獨鐘”
“那里是我種的葡萄?”
“嗯,只不過當初一場大火燒了一些,我又去鎮(zhèn)上買了一些葡萄種了下去,這里也就長出了不少葡萄,我去給你摘”
“哎,不用,你年紀一大把,爬上去危險”
“不會,你在這里等著”
藍啟仁也不知為什么,家規(guī)里有一條不許爬樹,他卻親自上了走廊上一棵大樹,伸手采摘了一串看起來色澤鮮艷,又大又圓的葡萄,他緊緊抓著樹干慢慢往下滑,站在一旁的藍琴擔心伸手在下面接住了藍啟仁采摘下來的一串葡萄,隨后想要伸手扶藍啟仁,藍啟仁卻因為家規(guī)并沒有伸手,自己跳了下來,差點扭到了腰。
“藍啟仁,你干什么,也不讓我扶你,這下看把你的腰傷了,我可不管你了”
藍琴氣急敗壞,真想一腳將這固執(zhí)己見的老頭踢到地上,然后再狠狠踹幾下,讓他清醒清醒,看他還敢不敢逞能,這么多年還是沒有改變多說,真是不把自己的年齡放在心上。
“你倒是讓我感動,這腰要是真?zhèn)?,你是過來讓我伺候你還是照顧孩子?一老一小,真是不省心”
“嗯,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會說我”
“我去洗一下,順便給你帶點扭傷藥過來,你別動,敢亂動我就走”
藍琴拿著藍啟仁辛苦采摘下來的葡萄去洗干凈,藍啟仁獨自坐在葡萄架子下看著頭上掛滿的一串串葡萄等著,藍琴很快帶著一盤洗干凈的葡萄走過來,將葡萄擺在了木桌子上。
“你把衣服掀起來,我給你上藥”
“藍琴,不妥,我回去讓弟子上藥就行,不用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