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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淵來時(shí),桌案上已經(jīng)有兩杯溫茶。
郁林端起一杯,極散漫地抬了下眼皮。
“你來了?!?/p>
言語之中并無驚訝。
“殿下知道某會來?!?/p>
柏淵的語氣同樣不吃驚,他自顧自坐下,狹長的眸子盯緊了對面的郁林。
“算算時(shí)候,你也該到了?!?/p>
“怎么,本宮師父的秘法,狐族王上用的不順手?”
郁林淺淺開口,一絲余光都沒有給柏淵。
靜默了很久,柏淵嗤笑出聲。
“當(dāng)真什么都瞞不過公主殿下啊?!?/p>
他此時(shí)已經(jīng)不加掩飾,發(fā)上隱約一對狐貍耳悄無聲息出現(xiàn)又消失,他的面容則完全散去幻術(shù),變?yōu)樽约旱恼鎸?shí)面目。
更驚為天人,極致的誘惑。
“殿下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柏淵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他潛伏在國師府?dāng)?shù)月都沒有被察覺,沒想到這才和她見面寥寥幾次,就被戳破了自己的真面皮。
郁林喝下最后一口茶,舒然道。
“見到你的第一面,”
“本宮就發(fā)現(xiàn)了?!?/p>
郁林的記憶回到見到柏淵的第一天,不似常人的臉,若有似無的魅惑氣息,還有靠近之時(shí)的另類脈息。
最重要的是,他與她的自然攀熟,她雖然有不少面首,可還沒饑渴到隨便一個(gè)人就拉到床帷之中。
所以那天晚上的糜亂,不止是他的算計(jì),也是她的。
——柏淵以為自己成功誘引順德公主,郁林則是確認(rèn)了他的妖族身份,還在他身上下了一種藥。
“長情散,殿下真是慈悲。”
柏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魅惑,輕飄飄說出自己身體的毒。
長情散,顧名思義,當(dāng)他有真正所愛之人時(shí),毒素就會蔓延全身,不治而亡。
哪怕他自身妖力可以抵擋一二,效果卻是熹微。
畢竟,哪種力量能強(qiáng)大過情意呢?
“本宮料想王上自會平安無恙?!?/p>
言下之意,他從未真心托付,自然不會有性命之憂。
因?yàn)樗緵]有真正的愛人。
柏淵笑起來,那雙狐貍耳再度出現(xiàn),他倏的靠近郁林的面容,堪堪鼻息相對。
“如果某說,是殿下呢?”
他的瞳孔情誼似溺,看不出真假,浮浮沉沉。
“那么,本宮多謝王上?”
“堂堂狐族首領(lǐng),潛伏國師府,還愛上了當(dāng)朝公主…嘖嘖,不錯(cuò)的劇情?!?/p>
“那么,王上為何要偷出秘法,傳給北境的反叛者呢?”
郁林的嗓音一瞬間狠戾,復(fù)又平靜。
是大國師研發(fā)出的秘法,之后被林滄瀾學(xué)了去,但是還未參透根本,并且林滄瀾早已死去,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
可北境短時(shí)間內(nèi)出了不少擁有妖力的馭妖師,只能說,有人把真正的秘法從宮中傳了出去。
這個(gè)人,只能存在于國師府。
郁林暗地里一個(gè)個(gè)篩查過國師府的上下眾人,異類很多,可剛剛好符合這一切的,只有柏淵一人。
柏淵的笑意不減。
“殿下果然聰慧,只是不知能……”
他頓下,不肯再說。
“王上的目的是什么?”
潛伏這一遭,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好處,難道只是為了馭妖師之間內(nèi)訌,為自己族群求的殘喘之息?
沒等到回話,郁林眼神驀地瞪大,眼看著柏淵吐出一口血,赫然癱倒在地。
“殿下你輸了?!?/p>
他癡癡笑了一下,伸出手似乎想觸碰郁林的臉,卻是徒勞。
長情散,發(fā)作了?!
怎,怎么會……
等那手無力的垂下,郁林才回神般,緩緩握住。
尚未消減的赤色,100。
逐漸變淡,隨著柏淵最后一絲氣息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