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2月18日,正值陰歷的大年三十,遼西馬匪金壽山在沙俄操縱下率眾偷襲,張作霖猝不及防,拖妻帶女倉皇出逃,東躲西藏。6月3日,遼寧臺安縣九間鄉(xiāng)鄂家村張家堡屯,張學(xué)良(張義)的出生了!這一天,風(fēng)雨交加,
“天??!這男嬰竟然生下來就笑!”接生婆第一次看見生下來不但不哭反而還笑的的嬰兒。屋子的外面,一群大漢對一個個子不高但兩眼有神的人紛紛表示祝賀!場面甚是熱鬧!這個小個子正是剛剛出生的那個男嬰的父親!
“恭喜大哥!大哥您終于有個帶把的了!”說話的是個黑大個,聲音嗡聲嗡氣。此人正是大名頂頂?shù)臏聍?,湯二虎?/p>
張作相二虎,你聲音小點,嫂子現(xiàn)在還要休息呢,對了,大哥,你的這個兒子生下來不哭反笑,這有違常理啊,看來以后此子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張作霖喜得貴子,又加之局勢陡轉(zhuǎn),他不僅轉(zhuǎn)敗為勝,還將人馬擴充至二百多號,故而一時高興,為兒子起乳名“雙喜。
張學(xué)良(張義)出生后,父親張作霖在外很少回家,但沒次回來,都會帶很多的東西會來,當(dāng)然也包括錢在內(nèi),他知道,現(xiàn)在他還只是這個亂世中一個渺小的存在,他是需要在外面打拼的。母親趙春桂不是什么美人,但她是父親的第一個妻子,是趙占元的女兒,趙占元為父親的起步出了第一桶金,而且母親為人寬厚,豁達,善良。這是父親喜歡上她的原因。
此后的十幾年里時局突變,張作霖在日、俄、清王朝及民國諸勢力中左右逢源,縱橫馳騁——1902年(光緒二十八年),張作霖于新民府受招撫,先任巡警前路游擊馬隊幫帶(副營長),后升管帶(營長)。
1904年(光緒三十年),日俄戰(zhàn)爭爆發(fā),張作霖秉持著“誰給我好處,我就幫助誰”的原則,先為俄軍效力后為日軍效力。
1906年(光緒三十二年),因其帶兵名聲甚佳,被新任盛京將軍趙爾巽任命為五營統(tǒng)帶(團長)。
1907年(光緒三十三年),清政府在東三省改建省制,任命徐世昌為東三省總督。張作霖因計擒匪首杜立三有功,被升為奉天巡訪營前路統(tǒng)領(lǐng)(旅長),管轄馬步5營。
1908年(光緒三十四年),奉徐世昌命駐防鄭家屯、洮南,將被俄國收買的蒙匪陶克陶胡驅(qū)逐出境。徐世昌將其兵力擴充為7個營,達到3500人。之后,張作霖的部隊駐扎在離奉天有60公里。新民府有許多日本駐軍,日軍耀武揚威,經(jīng)常欺負中國軍隊。春節(jié)期間,一隊日本兵和張作霖手下的一隊人馬在大街上相遇。因日本兵侮辱中國軍人,雙方發(fā)生沖突,兩名中國士兵被日本兵開槍打死。張作霖聽說后,火冒三丈,要求日軍交出兇手,以命抵命。這事后來鬧到奉天交涉署,交涉結(jié)果:日軍賠了一千兩銀子,一個士兵五百。過了兩三天,張作霖命令衛(wèi)隊:“媽了個巴子的,他打死我兩個兵,賠一千兩銀子就算拉倒了,那好,我準備一千五百兩銀子,你們?nèi)ソo我打死他三個。 ”三個日本兵被打死了,日軍前來交涉,張作霖吩咐部下,“什么也不要說,照日本的章法辦事,給他一千五百兩銀子”。這事后來鬧大了,張作霖的軍隊被調(diào)離新民府,全部移駐吉林境內(nèi)的遼源州。
東三省總督徐世昌調(diào)張作霖去遼源州有兩個用意,一是讓張作霖擺脫日軍的糾纏;二是遼源州匪患嚴重,調(diào)黑龍江的部隊沒能剿滅,調(diào)吉林部隊效果也不明顯。此時的張作霖,已成為專剿巨匪的大英雄。他用了五年時間,基本肅清了遼西匪患,剛得到朝廷5000兩的賞銀和一件繡花龍袍,派他去剿匪,可收一箭雙雕之效。
1908年4月,張作霖率數(shù)千人馬,來到遼源州州府所在地鄭家屯。一到鄭家屯,不禁眉頭緊鎖。鄭家屯雖為遼源州的衙署所在地,又有“沙荒寶路”的美稱,可只有兩條擠滿了小商鋪的大街,房舍十分緊張。不僅他帶來的數(shù)千馬隊沒地方駐扎,就連他的指揮部都找不到合適的住處。
找房的軍官回來報告,說在西街有一個糧棧,適合做指揮部。張作霖騎馬來到西街,在掛著“豐聚長”牌匾的大門口下馬。走進院內(nèi)一看,院落整齊,也比較寬敞。糧棧老板姓于,叫于文斗,祖籍山東省海陽縣人。同治年間,跟著闖關(guān)東的移民潮,落腳鄭家屯。光緒末年,于文斗被推舉為當(dāng)?shù)厣虝L。由于鄭家屯地處偏遠,有錢的商人成了土匪侵擾的對象。“豐聚長”是當(dāng)?shù)孛麣庾畲蟮囊患疑啼?,更成為匪徒劫掠的重要目標,于家深受其害。于文斗聽說“王師”來剿匪,領(lǐng)頭的又是遼西“剿匪大英雄”,別提多高興了。立即把張讓到室內(nèi),熱情地沏上了上等好茶。張作霖很高興,說:“那我就把剿匪指揮部設(shè)在你這‘豐聚長’了,你看怎么樣? ”于連連點頭:“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這樣,“豐聚長”糧棧就成了剿匪司令部。
于會長好客善談,張統(tǒng)領(lǐng)重義講情,時間長了,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老相識。
有一次,張作霖率領(lǐng)馬隊深入大興安嶺剿匪,一路穿山越嶺,叛匪且戰(zhàn)且逃,日落時分,叛匪逃入荒原。張的隊伍交戰(zhàn)了一天,疲憊不堪,正在一個村落里休整。狡猾的叛匪夜間殺了個回馬槍,包圍了村莊。張的隊伍沒有防范,倉促突圍,損失慘重。為保存實力,張急命士兵停止突圍,以待援軍。雙方對峙好長時間,援兵遲遲未到。就在張作霖走投無路的絕望時刻,住在鄭家屯的吳俊升緊急從洮南調(diào)來一隊輕騎馳援,張作霖得以生還。
原來,于文斗得知張作霖被圍的消息,心急如焚。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山東老鄉(xiāng)吳俊升,并說服了吳俊升,才有了荒原解圍這一幕。張對于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主動要求與于文斗歃血為盟,“義結(jié)金蘭”。
自從荒原遇難被救,張作霖每次和于文斗對坐在一起,心里總覺得不踏實。好像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從血管里往外涌,他也不知道是感激?是歉疚?還是其他什么東西,攪得他精力不能完全集中。
有一天,他和于文斗正在閑談,一個小女孩拿著一本書來到客廳,怯生生地走到于文斗面前,翻開書,用小手指頭指著書上的一行字,問:“爸爸: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
張作霖頓覺眼前一亮:報答的方式終于找到了!
張作霖看著眼前這位小女孩,長得眉清目秀,猜想她的年齡應(yīng)該和自己的兒子“小六子”差不太多。如果讓“小六子”和眼前這位小女孩結(jié)婚,是不是對這救命之恩有了些許報答呢?轉(zhuǎn)念又一想,兒女婚姻大事應(yīng)該慎重,他們倆的生辰八字是否相符?脾氣秉性是否合得來?……他的腦袋正在高速旋轉(zhuǎn)間,小女孩拿著書本,一蹦一跳地已經(jīng)出了房門。于文斗看張作霖有點兒愣神,猜想他可能又在思考剿匪的事情了,就說,“時候不早了,早點兒歇息吧。 ”
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女孩、“小六子”的身影始終在張作霖眼前徘徊。此后,一回到“長聚豐”,張作霖就想見到這個小女孩,一見到小女孩,他就自然想起“小六子”。
這種從感恩的情感中生出來的想法,一直憋在腦海里。說吧,許多問號沒琢磨出明確的答案;不說吧,朦朦朧朧地揮之不去。帶兵打仗他是“沙地拔蘿卜——干脆利索”,處理這樣的事兒,他還真有點兒“鈍刀子割肉——利索不起來”。直到第二年夏天,一個偶然的機會,促使他下定了決心。
有一天,于文斗聽到街上有算命先生的吆喝聲,就派人把算命先生請到家中。算命先生年過半百,是個盲人,說是從關(guān)里來的。
于文斗問:“請問先生用什么方法算命呀? ”
算命先生答:“子平術(shù)。 ”
所謂“子平術(shù)”就是民間說的“批八字”,因宋朝初年有個叫徐子平的人“批八字”比較有名,所以算命先生常把這種方法稱為“子平術(shù)”。于文斗是位商人,見的人比較多,對抽帖算卦也不算陌生。
于文斗告訴算命先生,于鳳至,光緒二十三年農(nóng)歷五月初八寅時出生。
算命先生掐著手指嘟囔了好一陣子,最后大聲說:“此女是‘鳳命’,貴夫人之命……”。
于文斗一邊聽,一邊將算命先生說的話記在一張紙上。
剛剛送走算命先生,忽聽門外士兵高喊:“張統(tǒng)領(lǐng)到! ”
張作霖進屋,看見于家人圍著一張桌子個個喜笑顏開,桌子上有幾張寫滿字的紙。張順手拿起一張,見上面寫著:“于鳳至”、“鳳命”……
張作霖心想:“鳳至,好吉祥的名字??!鳳至,鳳至,直到皇后為止。那么,她落誰家,不就是帝王之家了嗎? ”“小六子”是“將門虎子”,如果再娶了這于家的“鳳命千金”,日后說不準也可能坐上龍椅呢。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三歲的溥儀都可以當(dāng)皇帝,一向自負的張作霖有這樣的冀盼也屬正常。再說了,“望子成龍”的想法,誰沒有??!
1909年(宣統(tǒng)元年),奉錫良總督之命追繳蒙匪牙什、白音大賚等。
1910年底,因張作霖剿匪再立大功,清政府依例要賞他功名,張作霖不要。朝廷就將功名分開,賞給張作霖母親一個誥封,賞給張作霖長子張學(xué)良一個五品戶部郎中,類似于今天財政部科員的待遇。張學(xué)良11歲就戴上了紅頂子,這是清王朝賞給東北人的最后一個紅頂子。
1911年(宣統(tǒng)三年),清朝就滅亡了,張作霖旋任陸軍第27師師長,成為奉天最有實力的人物。對一般人來說,權(quán)力大了,地位高了,眼睛都盯著下一個更大的目標,對未來作用不大的故人往事都漸漸淡出了記憶。張作霖卻不是這樣的人,對有恩于他的人,哪怕一點點恩情,也始終牢記在心,并千方百計地從親歷的往事中汲取對未來有用的營養(yǎng)。之后 武昌起義爆發(fā),張作霖帶兵入奉天省城鎮(zhèn)壓革命黨人。隨后,東三省總督趙爾巽命他兼任中路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統(tǒng)率15個營的兵力。
1912年(民國元年),因擠走革命黨人藍天蔚,誘殺革命黨人張榕,深得清廷賞識。清廷授其為關(guān)外練兵大臣,以總兵記名,后任為第24鎮(zhèn)統(tǒng)制(師長),并兼奉天巡防營總辦,從此掌握了奉天省的軍政大權(quán)。袁世凱任臨時大總統(tǒng)后,改巡防營為陸軍,任命其為民國陸軍第二十七師師長,中將軍銜,授勛5位。
1913年(民國2年),袁世凱在北京召見張作霖,向他暗示升官有望。
1914年(民國3年),張錫鑾任奉天將軍,授鎮(zhèn)安上將軍,節(jié)制東三省,張作霖覬覦其位。
1915年(民國4年),張作霖兩次秘密派人入京,試圖運作繼任奉天將軍。結(jié)果張錫鑾被調(diào)走后,袁世凱任命他的心腹段芝貴為奉天巡按使、鎮(zhèn)武上將軍,節(jié)制東三省,張作霖的希望落空; 同年,被袁世凱召入京,張作霖表示支持袁世凱“速正大位”。袁世凱稱帝后,張作霖受封二等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