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仙趴在門縫,有些不敢上前。
風(fēng)雨島的花季,往年皆是梨花仙代為散下神力,賜予萬物生機(jī)。而你甚少來,或者說你從未來過。
梨花開的極好,紛紛揚(yáng)揚(yáng)如落雪,渺渺看不到盡頭。抬頭是它,低頭亦是它。
潔白花瓣徐徐飄落,落滿肩頭,又被風(fēng)卷起落回大地。
你眼眸落寞下去。
這一刻,似天地間只你一人,無窮盡的孤獨(dú)、寂寥。
燈童子扯住梨花仙,不叫她出去。溫和又堅定的神……也是有自己的煩惱的。
“你真是很不聰明?!?/p>
雖說梨花仙沒他侍奉的久,不如他了解神,但也該多少看點(diǎn)時機(jī)場合。
“什么嘛,我只是想和島主說幾句話而已!”
梨花仙氣的兩頰鼓鼓,哼了一聲將頭扭過去,打算再也不理會燈童子了。
層層疊疊繁復(fù)的衣裙邊綴著珍珠,溫潤瑩白,發(fā)間是南海供奉的仙鶴銜梨簪子。
南海素來會做人,想是哪個小仙多嘴,特意打造來討好島主的。
“你每年都穿成這樣?”
“喂,賜神力可是天大的事,我不穿莊重些,怎么壓住那些小仙?”
燈童子心里翻了個白眼,平日嬉皮笑臉吵鬧頑劣,臨了指望服飾增色壓人,異想天開。
“話說,島主怎會來此,往年島主從未來觀禮……”
梨花仙總算抓住重點(diǎn),急急問道。
燈童子搖搖頭,有些事不是他該問的。他只知島主心里有事,卻不知她緣何露出如此悲傷的面容。
每年的花季賜神日,島主都是將自己關(guān)進(jìn)風(fēng)雨殿。誰也不見,誰也不理。
“以你們的年紀(jì)自是不知道,她可是最老的神。”
卿意撩起珠簾,猶如邁進(jìn)自己家般闖入梨花仙的小木屋,表情尤為嫌棄。
“狐尊。”
燈童子拉著氣到要爆炸的梨花仙行禮,他的身份擺在那里。即便是看不慣,也不可以下犯上。
卿意微抬下巴,花扇展開。
“自作自受,她活該?!?/p>
目光落在你身上,淺綠色眸子既有心疼,又有恨。
“狐尊!還請您慎言。”
阿澤眼眸暗暗,少年人身姿纖瘦,舉止談吐間透著一股子狠勁。
反觀卿意風(fēng)流肆意,兩人站在一起違和極了……梨花仙和燈童子交換眼神,透出一股茫然。
兩人前段時日還是處處爭鋒,現(xiàn)在這般好了?
“慎言?呵,她為了一個錯誤給自己立下永生永世的孤獨(dú),這難道不是自作孽?”
卿意恨恨的說道,花扇收起時發(fā)出極大的聲響,顯然他是惱恨的。
“島主自有考量,無需你多嘴?!?/p>
阿澤握緊拳,他說不清心中何種感受。翻看那卷上古竹簡時,一字一句猶如在抨擊他的靈魂。
島主乃天地孕育的初神,游歷間結(jié)識了一個凡人,后結(jié)伴而行,稱其摯友。
忽而妖邪出世,神出手鎮(zhèn)壓。妖邪不甘,擄獲摯友,斬其頭顱,獻(xiàn)之。
“神之一怒,妖、鬼兩界慘遭屠戮,幾近滅族。”
卿意垂下眼瞼,正是你的愧疚,他才順利拜師。
“天地險遭失衡,好在她及時收手,立下永不再深愛一人之誓言?!?/p>
阿澤說完后半部分。
燈童子眉頭微微一動,原來如此。其他神后誕生,應(yīng)是引以為戒,才將情愛當(dāng)做孽根,視為妖邪。
神無愛的規(guī)矩,由此而來。
“愛果然很可怕……”
饒是自持冷靜的島主,也曾有過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階段。
梨花仙呆呆的,她似乎也從過去知曉島主為何偏愛她,卻不愿多看她一眼。
凡人與島主,當(dāng)年賞的梨花罷。
最老的神,本可輕輕揭過,但你深感曾做下累累業(yè)障的罪孽。于是自囚風(fēng)雨島,日日以驚雷暴雨警醒。
“她的嗓子,亦在那場狂歡屠戮中毀了?!?/p>
畫冊上,神執(zhí)劍砍下叛亂者的頭顱,面容邪性發(fā)笑,帶著數(shù)不盡的瘋狂與恨。
你寫完了自己的故事,并將它封在風(fēng)雨殿的高座中,周而復(fù)始忍受雷電折磨。
也不知你耳中的雷究竟是他族人的哭喊,還是那凡人的溫柔呼喚。
想至此,卿意緊握住手中花扇,鴉睫投下陰影,襯得一雙深綠眼眸愈發(fā)陰鷙。
“島主是個老神,又重建妖鬼兩界,風(fēng)雨島亦受她的神力所支撐,那么……她愛誰、愧疚于誰,又有什么區(qū)別?”
阿澤唇角揚(yáng)起幾分弧度,正如卿意所言,愛不愛的不在乎了,但他想要的比卿意更大膽更多些。
若是……
卿意了然,握住花扇的手驟然一緊。他是歡喜的,從往事里窺得你神力有所消退,給了他希望。
讀到你也為人瘋狂那段,他恨不得以身代之,享受你全部的偏愛……哪怕最后身死亦是滿足的。
燈童子驀然睜大終日懶散的雙眸,他們……
……
風(fēng)雨島就此封閉,最老的神宣稱再不理世事。
你接過阿澤端來的湯藥,眉頭微微皺起,太苦了……也太澀。
“外面的雷聲太吵鬧,喝下去方能睡個好覺。”
卿意湊近吻你的唇,手掌肆意放在你腰間,像是蠱惑般輕聲誘道。
“我不喝?!?/p>
你沒有回應(yīng)卿意的吻,固執(zhí)的偏開頭,眉糾結(jié)起來。
什么在漫長歲月里遺忘了名與姓,你根本不信,胡扯!定是眼前這兩個人做了什么!
阿澤眼眸又暗了幾分,蹲下身掐住你的臉,他不似卿意溫柔,與你共赴云雨時總有一股子狠意。
卻在你淚眼濛濛中,收了手。
“神與天地同壽,歲月無跡。若你想一人在此處永生永世凄苦孤寂,便不喝罷?!?/p>
不能完全擁有你,阿澤不得不接受。但他決不允許你親近卿意多過與他……
果然……愛欲的誕生,便是傷害、獨(dú)占、不擇手段的謀奪。
他抓住你另一只手,撐開,不留絲毫縫隙的與你十指相握,淡紅唇落在你脖頸處。
低頭時,可見情動的眸子泛著興奮的光芒,你連忙躲開,想遠(yuǎn)遠(yuǎn)離開他們二人。
但腰被死死箍住,阿澤的吻又讓你失去行動力,只能低低喘息。
“做神百般束縛,不如做人瀟灑自在,師父……我這么做你可舒服?”
卿意低啞說道,手還在裙里。
你頭腦一時間發(fā)懵,禁忌戀?師父?臉順便變紅,原本已不抗拒的雙手欲再度推開他。
“這般你便受不了了?那我呢?你也可憐可憐我,疼疼我,好不好,師父?”
阿澤壞心眼的說道,他明顯感到你的羞恥,卻想看你更羞憤一些。
你大腦徹底當(dāng)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