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船只已飄至碧靈湖的中心。
湖水顏色極深,墨綠墨綠。
忽然,藍忘機微微抬頭,道:“現(xiàn)在立刻回去?!?/p>
藍曦臣道:“為何?”
藍忘機道:“水中之物是故意把船引到碧靈湖中心來的。”
話音剛落,所有人感覺船身猛地一沉。
水流迅速蔓延入船,魏無羨忽然發(fā)現(xiàn),碧靈湖的湖水已經(jīng)不是墨綠色了,而是接近黑色。
尤其是接近湖中心的地方,四周不知不覺生出了一個巨大漩渦,十幾只船都順著漩渦正在打轉(zhuǎn),邊轉(zhuǎn)邊往下沉,就像要被一只黑色的巨嘴吸下去!
出鞘聲錚錚響成一片,各人陸陸續(xù)續(xù)御劍而起。
魏無羨已升到空中,俯首下望,卻見那名驅(qū)劍入水的門生蘇涉站的船板已被吞下了碧靈湖,他雙膝過水,滿面驚慌卻也沒出聲呼救,不知是不是嚇到了。
魏無羨不假思索一彎腰、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拖了起來。
多帶了一個人,他腳下劍身陡然一沉,然而仍在上升。
可沒上升多久,從蘇涉那邊忽然傳來一股大力,險些把魏無羨從劍上拉下來。魏無羨的劍,輕靈有余,但是承重不足,此時帶著一人,實在有些吃力。
蘇涉的下半身已沒入湖中那個黑色漩渦里,漩渦愈轉(zhuǎn)愈急,他的身體也愈沉愈深,仿佛什么東西潛伏在水底,正抱著他的腿往下拖。]
——“魏……魏公子這是在救人?”即便是之前都對魏無羨詛咒辱罵的眾修士,面對這個場景,也沒法指責(zé)魏無羨半分不是。
“這魏無羨……少年時倒是個俠義之輩,不過說起來,魏無羨也算是對蘇宗主有過救命之恩,怎么受到人攻訐之事,蘇宗主不曾為其辯解一句?”
“這位仁兄原來不知道?蘇涉原是藍氏外門弟子,當(dāng)初岐山溫氏還在時,曾跟含光君一起去不夜天教化司聽訓(xùn)。
據(jù)說當(dāng)時溫狗想以人血引屠戮玄武出來,盯上了一個金氏的姑娘,金子軒公子和含光君都不讓溫狗以人血引屠戮玄武出來。
蘇涉為了保命,想抓住那金家的女弟子交出去,被含光君打飛了,從那兒逃出去之后,便脫離了藍氏,自立門戶。
他這種人,就是個恩將仇報之人,不念魏無羨的救命之恩有什么奇怪的?”
經(jīng)歷過玄武洞一事的幾個世家子,包括金子軒、江晚吟和藍忘機,都瞥了那說話的人一眼。
他們雖不認(rèn)識這個人,但能知道的如此詳細(xì),想必是當(dāng)時跟著一起去教化司聽訓(xùn)的哪家子弟之一。
只是這會兒說這些話又有什么用?說起玄武洞的事,魏無羨那時可以說是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吧?可是當(dāng)他被眾人攻殲之時,又有誰曾站出來為他說上一句話?
唯二幫魏無羨說話的綿綿姑娘和含光君,一個被人以女子身份攻殲退敗,憤而退出金氏,一個呢,寡言少語,哪里能說得過那些巧舌如簧之輩?
蘇涉的臉色愈發(fā)難看,但此情此景,容不得他狡辯。
[江澄原本踩著他的三毒,好整以暇地升到湖面上空二十丈左右的高空,低頭一看,滿心不快地沖下去,道:“你又在干什么?!”
從碧靈湖里傳來的吸力越來越大,魏無羨這把劍勝在輕靈奇巧,恰恰弱在力量不足,幾乎生生被壓到了逼近湖面的低空。
他一邊穩(wěn)住身體,一邊雙手并用拽住蘇涉,喊道:“誰來搭把手!再拉不上來,我可要放手了!”
忽然,魏無羨后領(lǐng)一緊,身體被人騰空提了起來。他扭頭一看,藍忘機正單手拎著他的后領(lǐng)。
雖然藍忘機只是目光淡漠地望向別處,可他一個人、一把劍,承受了三個人的重量,同時與湖中不明怪力抗衡,他們的位置卻仍在穩(wěn)穩(wěn)地升高、升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