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落月說的沒錯，夢里什么都有，寅哲根本就不想醒。

“寅哲!你這時候耍什么性子，你的小妖都在外面等著你呢，你是他們的王，你說不醒就不醒,那要他們怎么辦?”

寅哲沉默了一會，然后緩緩搖了搖頭。

“不行....今天我就是扛，也要先把你扛出去再說?！?/p>

“強行帶出，我的靈魂之海會陷入混亂，那樣也可以嗎?”

楊敬華果然不敢亂動了，寅哲放緩了神情，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不會是玩我呢吧...”

寅哲沒說話，沖著前方揚了揚下巴。楊敬華就跟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

小狐貍正在草地上歡快的跳來跳去，男人就靠在樹上安靜的看著書。

小狐貍跳得累了，就趴在男人腿上，男人會給他講書上的故事。

書上寫的是人類的故事，狐貍卻從中聽出了自己的心思。

雖然都是假的，可卻美好的像是真的?！澳且惶?，還是早晚會來的?！?/p>

旁邊的寅哲就像沒聽見他說話一般， 看那神情確是早已沉溺其中。

“他說，很后悔把我拉進人類的世界，然后，就總是喜歡，用很復(fù)雜的眼神看我。而我，卻看不懂，后來，等我看懂了，他已經(jīng)不在了。沒有降雪,我什么都沒來得及說。”

“什么降雪....”

寅哲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就算再傻，也好歹也是個影靈，雪對于陽冥司來說意味著什么，都不知道?”

楊敬華罕見的沒有反駁，看起來還有些消沉。

“如果有機會，真想和他說，我不后悔遇到他。相反，能夠遇見他，是我寅哲這輩子最幸運的事?！?/p>

“一定可以有機會的，你的生命那么長，活著...或許還能找到他的轉(zhuǎn)世?！?/p>

寅哲搖了搖頭。

“這已經(jīng)是，我能給自己找到的最好的結(jié)局。如果你多少能明白一點的話，就不要再來打擾我。”

“寅哲”

“敬華，謝謝你?！币芰巳恍π?，“不過，你要是非要在這等著端木熙進來，我也不會攔著你。”

楊敬華一愣，他不知在那雪地里走了多....要是此時祭祀已經(jīng)結(jié)束的話.......

再抬眼看向寅哲的時候，那人倒是笑的坦然，可他卻有種想哭的沖動。

畢竟這次分別，可能就是永別。

楊敬華出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端木落月就蹲在邊上，見他出來了，還有些驚訝。

“還以為救不出小狐貍,你就不會出來呢?！薄澳憔瓦@么確定我救不出來?”

端木落月側(cè)過了身，讓他看不清神情。

端木落月側(cè)過了身，讓他看不清神情。

“深陷地獄的人，是沒那么好拉上來的?！倍四韭湓鹿戳斯创?，“大家的下場，都會是一樣的?！?/p>

不會是一樣的。

楊敬華卻懶得反駁，有些失神的坐在地.上。

“還想著等祭祀結(jié)束，讓小祭司去撈你們呢。他不一定肯救小狐貍，但他勢必不會不管你。”

合著這端木落月還是連環(huán)套中套，先坑寅哲，用寅哲釣他，再用他釣端木熙。

下得一手好棋啊，若不是寅哲提醒，他還真的要中套。

“讓你失望了?！?/p>

“也沒有太失望，小影靈....總是能給我驚喜?！?/p>

端木落月牽強的笑了笑，眼里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楊敬華直接躺在了草地上，他隱隱覺得，端木落月是很希望他能將寅哲帶出來的，仿佛只要他將寅哲帶出來，就能改變些什么。

可大概，這就是癡情人的宿命，所以情愿陷在一個夢中，生來死去。

“你....能告訴我，雪....對于陽冥司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嗎?”

端木落月背對著他，仰著頭，與他夢中的白衣人,如出一轍。

“降雪為限，落雪為期。簡單來說，降雪代表大限將至，落雪則代表死期?！?/p>

“降雪后，人就..至多一年?！?/p>

怪不得....

「自己的降雪，多少有點感覺?！?/p>

原來如此。

楊敬華抬眼，望向天空。

“一年好啊，一年還可以做好多事呢?！?/p>

半月后，傳來了寅哲身死的消息。

原來即使是妖，在身體機能全停的情況下，也是會死的。

然而當時的我，卻完全沒有心思為別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