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陽光穿透殘破的窗紙,照進屋內(nèi)。陽光十分的溫和,讓我會想起美麗姐姐的手。這種陽光從骨子里透漏出慵懶的姿態(tài),微瞇雙眼,陽光打在臉上。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沒有睫毛的圓眼鏡,眼球向外凸起,小小的鼻子兩翼內(nèi)凹,嘴唇包不住牙齒,兩顆尖牙頂著上嘴唇,配合著血管都清晰可見的透明皮膚,異常恐怖丑陋的臉。
第一次擁有感覺時,意識清晰可控制不了麻木的身體。耳邊傳來“沙沙”“嘩嘩”“呼”的聲音。用力睜開眼,刺痛感,淚瞬間流了出來。滾燙的熱淚。視線的正上方是一顆碩大的果子,比我的身體大的多,他搖搖欲墜。天上飄蕩著片片雪花,寒風刺骨,凍僵的身體實在無法動彈。
我快要死了嗎?我還什么都沒經(jīng)歷過呢。
身體里的血液也漸漸不流動了,心臟的跳動開始便的急躁,心臟最后的掙扎,無力的掙扎,將死生物本能的掙扎。心臟“咚、咚、咚”到“咚……咚……咚”。意識的斷續(xù)像喝醉了酒努力走正步。
身上鋪滿了雪,開始身上的熱量還能與之對抗,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支了,任由那么薄,沒么脆,可是那么多的雪花欺凌著。意識進入無力的自殺式的斗爭中時,一雙溫暖的手掌包裹住了我,那雙手緊緊合攏,一陣陣臭氣吹著我,雖然臭,但那么喜歡。
我知道自己得救了。果子在寒風中繼續(xù)著它的獨舞,它終會落下的,我想。
在那手掌之中,凍僵的血液開始流動,舒適感傳遍全身。先是手指的輕微晃動,接著整個手掌都適應(yīng)了發(fā)麻感。本能的手握成拳,但是好像握住了什么東西,向下一拉。
“?。⊥此懒??!?/p>
和回憶的聲音一模一樣。
“悟空,你又拽我的胡子?!睅煾复拄?shù)脑跐饷艿暮又姓业轿?,提著我的尾巴,放在身旁的地上?!拔以谂u你,嚴肅點……我要生氣……”
總是這樣,話沒說完就睡著了。曾經(jīng)他醒的時候問過他為什么打坐要睡覺。師父捋一捋大白胡子,擺出一副要講長篇大論的樣子,“修煉?!钡人v下文,可并沒有下文,讓我索然無味。
我和師父生活在一座破落的道館里,可師父是佛家子弟。他還為自己找了借口“?不管生在何處,心中有佛便可成佛?!蔽覟榇诉€和他辯解“生來為魔也可成佛么?”他笑了笑,不再回答。我很開心,借口就是借口,一擊便破。
道館在靈山的中間,山下有村落,還有一灘深不見底的小湖。道館雖然破,但村莊不時有人來香火。在人們心中,并不在乎道家還是佛家,都是懷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我對這些人無任何好感,因為他們總是對我指手畫腳,嘴臉上毫無掩飾但又有所顧忌的嘲笑。
只有那個漂亮姐姐不是這樣。她那么好看而且善良。她有一雙靈性的手,每次被她抱著,那雙手都會洗滌我的內(nèi)心,對那些嘲笑我的人沒有了怨恨。
就連師父見這為姐姐也表現(xiàn)的特別異常,口齒哆嗦,雙目下垂不敢正視。我覺得姐姐除了雙手有靈外,其他都很正常啊,心地又好。哇,不會是師父動了凡心吧!咦,好惡心。師父從我神情中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小姐姐走后一巴掌拍在我腦后:“小小年紀想什么呢?”那疼痛至今不忘。
回過神來,太陽都下山了,看著身旁還在打坐睡覺的師父,發(fā)出與我年齡不符的長嘆:“唉!”
“唉”有時也是幸福的感嘆。已經(jīng)跟了師父一年了,我也一歲了,師父說過我是石猴,以后要經(jīng)歷的事是無法想象的,我的出生就背負了使命,很累的。
可我到底背負著什么?誰都不清楚。師父也不清楚,但他知道我會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