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飯時間,
尹念一剛帶上一只隔音耳塞,給自己做心里建設(shè)要去烏泱烏泱人群的小賣部給金泰亨買草莓牛奶,就聽見一個音色低沉但嗓門很大的聲音。
"莫哈喏(你干啥呢)?又不吃飯嗎?"金泰亨操著一口大邱方言站在班門口吼道,還跟她班里幾個男生打了個招呼,也不知道怎么認(rèn)識的。
(或許你們有聽過廁所交友嗎?)
總之什么情況發(fā)生在他身上都不會令她再感到意外了,正常正常。
尹念一拿著錢包飛快跑出教室,拉著他衣袖就往樓下走,邊走邊壓低了音量用氣聲說道:"呀——你這么大聲做什么?搞得其他人都在看我們!"
金泰亨配合地彎腰把耳朵貼過去,模仿她也用氣聲說話:"Wei——,這不是課間嗎?有什么關(guān)系?"
尹念一都能感受到耳旁傳來的熱氣,推了推他跟他保持距離,微微抬起下巴,"我就答應(yīng)給你買牛奶。"
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搞得好像約好了似的。
"對啊,買嘛!"金泰亨理所當(dāng)然地說完雙手插兜,吊兒郎當(dāng)?shù)赝伦摺?/p>
尹念一歪了下頭,怎么感覺無法溝通呢?
小賣部,
"你聽說了嗎?3班的XXX和7班的XXX好像在一起了!"
"4班的XX好像做了鼻子,嗯...我覺得不是很自然!"
聽著耳邊瑣碎的話語,背景是鬧哄哄的人群聲,尹念一覺得自己的太 陽 穴都在隱隱作痛,果斷拿起冰柜里的草莓牛奶對著金泰亨說:"就要這個是嗎?"
沒等金泰亨回話就見她竄到了收銀臺排隊,活像身后有人追似的。
金泰亨張了張嘴,隨便拿了兩個漢堡和飲料跟著她身后結(jié)賬。
"給你,我走了!"尹念一把兩瓶牛奶塞到金泰亨懷里,像是忍耐到了極限,說完又想走。
被金泰亨一把拉住,"我們不一起吃飯嗎?"
又是可憐巴巴毛茸茸的眼神。
尹念一深呼一口氣,"一起吃可以,但不是這兒!"
她只想快點走,懶得再費口舌。
金泰亨挑了下眉跟上她的步伐。
回六班教室陪尹念一拿了便當(dāng)后,兩人來到天臺上的一處角落。
"昨天在這兒?"金泰亨席地坐在凸起的臺子上。
尹念一校裙里套著運動褲也沒矯情一屁股坐在他旁邊,點了點頭。
金泰亨撕開漢堡的包裝遞給她,得到否定的答案又收回來,結(jié)結(jié)實實地咬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囊囊地吧唧著嘴。
尹念一:這吃相換個人她肯定會很下頭。
她打開便當(dāng),盒里是自己做的雞蛋卷,飯團和小香腸,還有一點泡菜。
"你、每天都自己帶飯嗎?"金泰亨嘴里有東西含糊道。
"對。"她小口小口的咬著飯團。
"為什么啊?"
"啊?"
"感覺你不想和人待在一起。"
所以才又是帶飯,又是午休時間來天臺的。
"說來話長..."
"哦,好叭!"
.........
陷入一陣沉默.....
尹念一手把飯盒舉到他面前,臉卻正對著前方,說:"吃嗎?"
"謝謝!"金泰亨不客氣的剛準(zhǔn)備上手拿,覺得不太好又頓住。
"沒關(guān)系。"
"算了算了,你不夠吃。"他擺了擺手,但還眼巴巴地盯著盒里的東西沒有移開視線。
"哦。"尹念一把盒子端回來。
......
又是一陣沉默....尬倒是不尬,確實是不知道說什么。
"你..."
"你..."
金泰亨吃完漢堡喝了口可樂安靜的等她開口。
"所以你是搬家到首爾了嗎?"
"阿尼,現(xiàn)在是練習(xí)生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我想當(dāng)歌手,在舞臺上發(fā)光的那種。"
面前的少年看向遠(yuǎn)方,眼里閃著細(xì)碎的光,帶著滿滿的憧憬和向往。
"摩西噠!"尹念一瞇著眼睛,秋日正午的微風(fēng)拂過臉頰,怪舒服的,離開人群,她整個人好像都卸下了防備。
"莫噶?"
"有夢想很棒??!"
她沒有夢想,準(zhǔn)確來說是一開始就避免了有夢想。人相對于幸福的記憶來說,更深刻的永遠(yuǎn)都是那些帶來苦痛的東西,她這個病不完全是情緒上的問題。而是在于不可選擇的記憶各種信息會給大腦帶來負(fù)擔(dān),有時頭疼欲裂到想死掉,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
命運既然無法抵抗,就只能接受。
她能做的就是人為排除掉所有會干擾到她的不必要的信息,她未來的選擇向來沒有很多,避開高人群的職業(yè),賺夠錢到深山里隱居其實更適合她。不然輕則抑郁,重則自殺,這是大多數(shù)患病人群的結(jié)局。
所以一開始就不要有所妄想,這是她一直一來的座右銘。
金泰亨用手撐著腦袋看著她,像是在思考能回什么,她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哦不,是一種安然赴死的感覺?他在想什么?
金泰亨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搖了搖頭。
他輕喚了一聲,"念一?"
"怎么?"
"你看。"說著金泰亨在尹念一不解的目光下脫下了鞋子,露出兩只穿著彩虹腳趾襪的腳。
故意分開腳趾靈活地動了動,仿佛在彈鋼琴,用黑黝黝的瞳孔望著她,眼睛彎了彎,隨后突然發(fā)出一陣憨笑聲:"嘿嘿嘿!"
尹念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沒能壓下嘴角,把頭扭到一邊只能看見肩膀在抖動。
金泰亨收斂了下笑容,說:"念一,對于我來說煩惱就像泡泡,越升越高,然后..."
她把頭轉(zhuǎn)回來就看見少年望著高處,仿佛真的有個泡泡在眼前,然后用手指在空中輕輕戳了一下說:"就像這樣,啪——的一下就沒有了。"
很久之后尹念一才明白,這位浪漫的小王子在表達(dá)些什么,不過現(xiàn)在她只是很感謝意外闖入的他,因為如此一來對于她這個活在回憶的人來說,快樂就多了一點...
最后金泰亨傻傻地問她:"我們現(xiàn)在是朋友了嗎?"
"是!"
"那明天你能多做點便當(dāng)嗎?我已經(jīng)好久沒吃過家里做的飯菜了。"得寸進(jìn)尺金泰亨。
"...行吧..."
人和人的關(guān)系就是如此神奇,有些人仿佛具有魔力,讓那些難以言表的情緒冰山,瞬間化為一攤溫水的魔力,這個世界好像又值得期待了...
作話:
2016年,閔玧其:“念一還要陪你玩多久交換日記本的幼稚把戲?”
詳情請看隔壁魅魔的第四章,我這叫反向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