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煦從此再次得權(quán),重返朝堂。因蕭承睿難撐病體,連著一二月的早朝都由老丞相暫代主持。
大臣中多次有人表達(dá)擁立蕭承煦的意愿,他聽了卻只是笑而不語。
朝中眾人更犯了難,時(shí)常聚在一起切切查查。
“這是大好的機(jī)會,燕王難道真要就此善罷甘休了?”
“興許是時(shí)機(jī)未到,燕王還在養(yǎng)精蓄銳?”
“燕王賢能正直,又料事如神,心中一定早有盤算。”
眾說紛紜,總沒有定論。
一晃便到了三月。冰雪消融,萬物復(fù)蘇,百花爭艷。
只余養(yǎng)心殿還籠在一股濃重的病氣中。春日似乎吝于為這病入膏肓的帝王帶來哪怕一絲暖意。殿內(nèi)伺候的宮女宦官數(shù)目翻了倍,賀蘭蕓琪日日夜夜衣不解帶的在旁服侍,每夜聽到身邊人劇烈的嗆咳,她起來喂水拍背,摟著他已瘦骨嶙峋的手臂時(shí),心里都是撕裂般的疼痛。她不敢想,哪一夜或許就是最后一夜了。
今年蘇玉盈花園里的桃花開得格外好?;旆N在道路兩旁的垂直碧桃和千瓣桃紅成片的綻放,枝頭上無論粉紅、深紅、灑金抑或是純白色的花朵,都像摽著勁兒似的在枝頭挨挨擠擠吐蕊含馨,棵棵樹上都美的出色。
近來朝中事務(wù)頗繁雜,西齊國聽聞了盛州天子病重的消息,邊境又是蠢蠢欲動。龍鳳虎三營已經(jīng)開始加強(qiáng)訓(xùn)練,對都城開展安全檢視。
映淳在家一刻也閑不住,皇家演武場無法再去,又央了蕭承煦送她到龍嘯營蹭訓(xùn)。
今日立春,蘇玉盈親自蒸了春餅,餅皮薄如蟬翼,大若茶盤,又備下幾樣卷餅配菜,片了半只烘烤的外皮酥脆的烤鴨。
蕭承煦直到天色擦黑才從宮中回來,與群臣連議了半日政事本就已饑腸轆轆,見晚餐已經(jīng)上桌,立時(shí)覺得食指大動,掂了片鴨肉就往嘴里送,被蘇玉盈一筷子敲在指節(jié)上:“映淳還沒回來呢!”
“這丫頭又跑哪兒瘋?cè)チ??今日龍嘯營休整一日,不是沒有訓(xùn)練嗎?”蕭承煦委委屈屈揉著被打的麻酥酥的手指,吐槽女兒泄憤。
蘇玉盈和啟煥對視一眼,都諱莫如深地偷笑著不答。
“爹!娘!我回來啦!”話音才落,映淳雀躍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映淳心里不知道有什么高興事,蹦噠著跑進(jìn)前廳,冒冒失失碰落了架上擺的瓷瓶。
映淳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哂笑著放回原處,又差點(diǎn)兒踩住自己的襦裙絆了個跟頭。
“大圣,收了神功吧!”蕭承煦看她這副樣子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趕緊去把臉洗干凈過來吃飯,爹都要餓死了!”
“洗臉?我臉上有什么?”映淳茫然地瞪圓了眼睛往臉上摸。
飯桌上三個人都面露難色看著她。
啟煥好心提醒她:“姐姐,你的妝花了。”
“戲臺上扮美猴王的都不及你鮮艷?!笔挸徐阆訔壍夭[著眼抿了抿唇。
“???!”映淳自己也摸了一手畫眉的石黛:“這怎么辦呀!我以為一直都會像娘剛給我畫好的那樣那么好看呢,還就這樣去見了念哥哥...”
“完了,本王這獨(dú)一份兒的女婿也要叫你自己嚇跑了。”蕭承煦看熱鬧不嫌事大,忍著笑說著風(fēng)涼話。
“娘...怎么辦呀?念哥哥要是嫌棄我了...”映淳急得要哭出來了。
“混蛋蕭承煦,,嚇唬淳兒干什么?”蘇玉盈起身安慰映淳:“不怕不怕的淳兒,娘帶你擦洗干凈去?!庇只厥壮挸徐泐~上敲了一指頭瞪他道:“老實(shí)吃你的飯!”
蕭承煦挨了訓(xùn),縮了下脖子把剛才沒吃到的鴨肉夾過來放進(jìn)嘴里咀嚼,又瞥見啟煥端著碗低頭忍笑。
“臭小子偷笑什么?幫爹把面醬遞過來,我給她娘兒倆卷個餅賠罪。”蕭承煦苦哈哈低頭忙活:“看到?jīng)]有,爹就是前車之鑒,”他嘆了口氣把卷好的餅先放在蘇玉盈碗中:“日后你娶娘子,可記得一定要找個溫婉端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