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不復(fù)往矣
五月過半的時候夏天的感覺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N市的地理位置處在北方,太陽大不說,空氣都會變的悶熱黏稠起來,早上的風(fēng)夾雜著熱浪吹向整座校園,哪怕到處充滿著朝氣的綠植也附和著火辣的陽光亮起一層金色。李楷燦最煩的季節(jié),幾乎是一回宿舍就嚷嚷著開空調(diào),可偏偏晚上睡覺蓋得還是冬天的棉被,黃仁俊覺得他神經(jīng),問開空調(diào)蓋棉被真的很爽嗎,李楷燦說你試試,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黃仁俊也喊著真香加入了棉被大軍。
距離李楷燦胃病去醫(yī)院掛水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兩三天,自從他知道自己就是李敏亨暗戀了將近兩年的那位聲音主人之后,馬上就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黃仁俊,黃仁俊聽到一半嘴巴就張老大,最后連連拍手,說緣分吶,你倆就注定在一起。李楷燦一聽就特別高興。
今天的體育課因為老師的原因停上一次,于是李楷燦黃仁俊歡歡喜喜買了冰棍兒蹦跶著分頭走——李楷燦去李敏亨宿舍,黃仁俊回自己宿舍,羅渽民在那里等他。
李敏亨把最后一束花放在宿舍門口,打算下樓的時候帶下去,至此李楷燦之前送的花已經(jīng)全部枯萎了,就這最后一束還是因為李敏亨舍不得扔,從網(wǎng)上買了瓶營養(yǎng)液把花泡里面續(xù)命,結(jié)果還是沒生出根來,最后泡的都有味兒了,才迫不得已處理掉。
突然很想再收到一束這樣的白玫瑰。
他蹲下身看了半天那束花,最終抹了把臉站起來轉(zhuǎn)身回里屋了,羅渽民穿戴整齊,破天荒發(fā)sao地噴了一通香水,捯飭了捯飭頭發(fā)之后往門那兒走,路過桌子的時候順手把上面的一張單子拿起來看了看,回頭問李敏亨:“這個沒用了吧?”
“沒用了。”李敏亨說,“是上次填表的時候多拿了一張回來?!?/p>
羅渽民點點頭,把單子揉成一團(tuán)扔進(jìn)垃圾袋:“醫(yī)學(xué)院離這邊不近吧,你真不考慮搬宿舍?”
李敏亨仰頭灌了一口水:“不了,不方便。我所有的東西都在這邊,朋友也在這邊,”李敏亨頓了一下,臉上掛了若有若無的笑意接著說,“楷燦也在這邊。如果搬了的話一周只能見一次,估計到時候又要鬧了。”聽著是抱怨的語氣,卻無半點不高興,說出來都帶著無奈的甜蜜,羅渽民瞬間擺出“=?=”的表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這事兒你告訴楷燦沒?”羅渽民問,見李敏亨閉著嘴不說話的時候他瞬間明白了,音量不由得提高了一個度,“不是吧大哥,轉(zhuǎn)專業(yè)這么大的事兒你不告訴他???!”
李敏亨移開目光,顯得有些局促地?fù)狭藫项^發(fā):“我想過幾天再跟他說,”他微微垂下頭,“我怕他鬧脾氣,得慢慢告訴他。”
羅渽民內(nèi)心一拍手,得,他這是看明白了,自己這位兄弟這么多年壓根兒就沒變!外人第一眼看上去冷了吧唧的,臉上沒多余表情顯得跟高嶺之花一樣,學(xué)習(xí)成績過于優(yōu)秀給他鍍上了一層不好接近的外殼,可實際上呢,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戀愛傻瓜,有了喜歡的人偷偷摸摸藏在心底兩年,有些自卑的想人家不會喜歡他,戀愛了之后小心翼翼,照顧對方情緒照顧到生怕一些雞毛蒜皮莫名其妙擾了好心情,所以什么都料理的完美,天真的可怕,也純情的可怕。
這樣會被人騙的。羅渽民咂咂嘴,竟生出了一種老父親的感情,于是大手一揮轉(zhuǎn)身邁出了宿舍門:“不管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楷燦是在樓底下碰見的羅渽民,那時他還在嗦著最后一口冰棍兒,他是不敢讓李敏亨看見自己吃冰冰涼的,所以只能偷著吃,吃完了再上去,他擱垃圾桶旁邊轉(zhuǎn)悠,一會兒嗦一口一會兒咬一口,然后抬眼就和羅渽民來了個對視。
靠……李楷燦舉著冰棍咽了口唾沫,有種抄作業(yè)好不容易瞞過了老師卻被紀(jì)委抓了個正著的感覺怎么回事!
不過好在紀(jì)委比較容易說話,所以李楷燦當(dāng)即把最后一口三下五除二塞進(jìn)嘴里,然后鼓著嘴朝羅渽民揮手。羅渽民走過來,李楷燦也顧不上涼牙了,嚼了兩下就咽了,涼氣逼的他腦仁疼。脫口而出的馬上就是一句:“別告訴李敏亨!”
羅渽民樂了,伸出一根手指頭說了句下不為例,李楷燦忙點頭,倆人簡單打了個招呼,李楷燦就朝樓上蹦跶了。他對李敏亨宿舍的熟悉度已經(jīng)到了閉著眼摸瞎都能找到門的程度,沒敲兩下門就開了,李楷燦看見李敏亨那張帥臉不由的心情舒暢,胳膊馬上纏上了李敏亨的脖子,李敏亨的手抵在李楷燦的腰上把他摟進(jìn)來,李楷燦很自覺的一抬腳,就把門關(guān)上了。
“是不是就守門口等著我呢?”李楷燦蹭蹭李敏亨的鼻子。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p>
李楷燦哈哈一樂,拉著李敏亨順勢往床上一倒,因為膝蓋碰到了床頭而輕輕heng了一聲,他們兩個人其實私下相處起來很少接wen,李楷燦喜歡簡單的浪漫,而李敏亨更是牽個手就能臉紅心跳很久的,誰知道就這樣一個人,上次在門診可以主動wen上李楷燦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初戀的力量真?zhèn)ゴ蟆?/p>
李楷燦內(nèi)心嘖了幾聲,撐起身子看著李敏亨的眼睛,他的眼角很圓,睜大的時候顯得很可愛,可放松的時候很溫柔,全然丟失了之前倆人沒在一塊的時候那副冷漠嚴(yán)肅相。
那副樣子李楷燦很久沒見到過了,于是他舒心地瞇起眼,倒在李敏亨旁邊,手不老實地捏住李敏亨的耳朵,從耳廓到耳垂。
兩人安靜了好一會兒,任由陽光折射進(jìn)來灑在二人的眼皮上,李敏亨閉著眼,輕輕叫了李楷燦一聲,“你能不能……再給我唱一次《遇見》?”
李楷燦笑了,他揉揉眼睛:“前幾天不是剛給你唱過了嗎?”
“還是想再聽。”李敏亨說,他轉(zhuǎn)過頭看著閉著眼睛的李楷燦,用另一只手捉住那是在他耳邊興風(fēng)作亂的手,頗有一副不給唱就不讓捏的架勢。
這是在撒嬌?李楷燦覺得好笑,于是側(cè)過身子,像是敷衍小孩兒一樣唱了兩句:“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意外~”
他明顯就是沒好好唱,詞兒也不對,愣是唱出了公鴨嗓,可李敏亨也不惱他,就安安靜靜地聽著他瞎唱,神情很是專注。也是這個時候李敏亨才發(fā)現(xiàn),李楷燦的睫毛很好看,像兩把小扇子蓋在眼睛上,蜜色的皮膚使他眼窩的顏色更深,張著嘴咿咿吖吖的樣子,像極了在肆意玩鬧的小熊幼崽。
是個很漂亮的孩子。李敏亨攥著李楷燦的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李楷燦就等著這一時機(jī),于是迅速抓住了李敏亨的耳朵,得逞地睜開眼睛又是一陣rou搓。
“遲早都要再給我唱?!崩蠲艉嗾f。
李楷燦就接話:“對呀對呀,日子長著呢……”
“哦對了,我明天中午要去外面吃飯?!崩羁瑺N報備道,“和李帝努他們,仁俊和揚揚也去,我要介紹他們認(rèn)識的。”
“嗯,”李敏亨點頭,“早點回來?!?/p>
“放心啦!不會喝酒,不吃涼的,不去瞎玩,我保證——”他豎起三根手指,“吃完飯我就跑回來見你?!?/p>
李敏亨笑了笑,把李楷燦揉進(jìn)自己懷里,“我困了?!?/p>
因為這幾天在忙轉(zhuǎn)專業(yè)的事情,所以英語專業(yè)收尾工作很多,把作業(yè)全部交齊之后還要準(zhǔn)備一周之后的一個演講,所以李敏亨這幾天幾乎連軸轉(zhuǎn),晚上睡得晚白天起得早,好不容易今天偷了一點閑暇,又有愛人伴在身旁,在暖融融的氛圍下,困意來勢洶洶。
他感覺到自己胸前的小腦袋來回蹭了兩下,悶悶的聲音就傳了出來:“睡吧,阿亨睡的話我就給阿亨唱搖籃曲?!?/p>
說著還真的開了口:“搖啊搖,小搖床,楷燦陪你入夢鄉(xiāng),搖落了漫天的小星星,灑在了我們的頭發(fā)上……”李敏亨閉上眼睛,在歌聲中安眠。
這回聚餐是黃旭熙訂的飯店,定在了廣東會館,是專門吃廣東菜的,黃旭熙這孩子在香港待過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那邊的食物很合胃口,于是非要拉著幾個人來嘗嘗不可。
黃仁俊是上了大學(xué)才和李楷燦認(rèn)識的,而那三位早早出了國,所以黃仁俊并不知道他那群狐朋狗友,他是個有些認(rèn)生的人,在鏡子前把自己的衣服來回照了好幾遍之后才說:“我第一次進(jìn)廣東會館哎……”那家飯店的消費很高,人均在大三位數(shù)的樣子,因為家境普通,黃仁俊根本沒去過那種地方,想象一下就覺得很高端,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沒關(guān)系的!”李楷燦坐在床上等著他收拾,“他們幾個都好相處,一個個的比我還瘋,你不說就喜歡和瘋子玩嗎?”
黃仁俊嘆了口氣,一會兒劉揚揚就來敲門了,他和那位室友不知道怎的又吵架了,前天還在他們宿舍打了地鋪,一進(jìn)門就搖著尾巴問李楷燦:“今天的飯局不用我們掏錢吧?”
“不用,交朋友去的,你們只管玩,買單算他們?nèi)齻€頭上。”
廣東會館在市中心,從學(xué)校打車去得將近半個小時,等真正到了飯店門口,劉揚揚一聲臥槽沒忍住就從嘴里吐了出來,這地兒是真的高檔,五層古建筑風(fēng)格,連服務(wù)員穿的都是漢服,門口掛著個鳥籠,里面是只會說話的八哥,一見人就“你好歡迎光臨”叫個不停。
包廂在三樓,他們進(jìn)去的時候黃旭熙李帝努鐘辰樂已經(jīng)坐著了,李楷燦舉著手“yo”了一聲,那邊仨人也就舉起手叫喚著回應(yīng)起來。
“黃仁俊,劉揚揚。”李楷燦介紹道,“黃旭熙,李帝努,鐘辰樂?!?/p>
“呀,姓黃呢!本家本家!”黃旭熙熱情地上前和黃仁俊來了個擁抱,一下子讓氣氛熱絡(luò)不少,劉揚揚是自來熟,很快也和他們打成一片,于是鐘辰樂吩咐服務(wù)員開始上菜。
廣東菜都偏甜口,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程度,鐘辰樂手里拎著啤的,朝劉揚揚挑眉:“來點兒?”
劉揚揚大馬金刀坐他身邊:“來點兒?!?/p>
“我就算了?!崩羁瑺N說了一聲,往自己的茶杯里到了些白水,“這回我看著你們喝?!?/p>
黃旭熙知道黃仁俊老家是東北的之后已經(jīng)饒有興趣地拉著黃仁俊教他東北話了,聞言驚訝地轉(zhuǎn)過頭:“啊楷燦,你這次竟然不喝?”
“就是為什么???來姨媽啦?”李帝努湊過來,被李楷燦一把推開,“滾。”
鐘辰樂盯著李楷燦看了半天,又是一聲驚呼:“不是吧!燦哥臉怎么有點紅???不好意思啦?”接著一拍手,恍然大悟,“是不是你對象不讓?。 ?/p>
“是是是!怎么了不服?”李楷燦嚷嚷的時候,菜已經(jīng)有序的呈上來了。他先是夾了只蝦餃扔進(jìn)嘴里,覺得味道不錯了又給黃仁俊夾了一只。
李楷燦說的不錯,他的朋友們都很好相處,半頓飯下來黃仁俊已經(jīng)不怕生了,開始問起他們國外的生活,于是這些人又搬出那套“閑著沒事千萬別往國外跑哪都不如國內(nèi)好”的理論當(dāng)起教授來教育黃仁俊,劉揚揚和鐘辰樂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全程舉著杯子,嘴里全都是“好兄弟走一個!”……
不知道誰把話題引到了戀愛上,于是李楷燦又成了眾人的焦點。
“哎不是我說,”劉揚揚喝的暈暈乎乎,摟著鐘辰樂舌頭都打了結(jié),“我剛開始還勸李楷燦別追那誰,人家一直的,你招惹干什么??!結(jié)果李楷燦之所以被稱為燦哥就是因為他叼,他竟然跟我說——就一個月!一個月保準(zhǔn)……拿下!”
黃仁俊回憶著他當(dāng)時的樣子,豎起一根手指:“他就這樣,用不完的自信,沒想到半個月他們就在一起了。”
說完別人都“哦”的一聲開始起哄,“不錯啊,燦哥魅力大”
“合著就是一賭約唄!我以為李楷燦多喜歡他呢?!辩姵綐钒驯椎木坪鹊艨偨Y(jié)道。
李帝努一揮手:“嗨,就是玩兒?!?/p>
黃仁俊聽了這兩句之后不由地一愣,下意識說:“也不全是——”
玩字還沒說出口,黃旭熙就拍了下桌子,“對?。∧憔驼f吧,這么多年,哪有李楷燦釣不到的男人?燦哥撩人真有一手啊,我曾經(jīng)親眼見過,那小男孩兒愛李楷燦愛的無法自拔,都快自愿爬到李楷燦床上了,最后燦哥甩他的時候哭的梨花帶雨的哎喲喲……”他抱著雙臂打了個寒戰(zhàn),撇著嘴和眾人一起笑了。
李楷燦聽的得意,也忍不住起了炫耀的意思:“那都是小case。李敏亨可是我們學(xué)校公認(rèn)男神呢?!?/p>
“你怎么追的他?”李帝努問。
“就死皮賴臉纏著唄,花連著送了好幾天。哥跟你講,感情都是處出來的,你只要堅持不懈,再加上我這張帥臉,誰抵得?。俊崩羁瑺N覺得自己的衣角被拉了拉,他一低頭,發(fā)現(xiàn)是黃仁俊拽著他。
李楷燦用眼神問黃仁俊怎么了,黃仁俊悄悄用口型說:“有點過了。”
過了嗎?李楷燦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實話啊,雖然自己之前對李敏亨一見鐘情,可確實是興趣和新鮮勁兒更大一些,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是啦,但這說的不是之前嘛。
劉揚揚喝高了嗓門比平時要大一個度,只見他轉(zhuǎn)身拍著李楷燦的肩,在他耳朵吼:“那你到底什么時候和李敏亨分手???!”
“是??!這種東西處著處著就舍不得啦!”黃旭熙仰著頭。
“莫非……燦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舍不得啦?”
又是一陣哄笑聲,李楷燦沒由來聽著有些心煩,他覺得自己吃的挺飽了,現(xiàn)在只想回學(xué)校見李敏亨了,都很長時間啦,是不是李敏亨現(xiàn)在也在想著自己?于是他揮了下手,皺起眉頭敷衍了一句:“急什么,我還沒夠兒呢!”說著他站起來,“你們該玩玩兒,我就先走了!”
黃仁俊緊跟著站起來:“我和你回去?!?/p>
李楷燦點了下頭,去拉包廂門,他低著頭把門拉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球鞋,他乍一看,覺得這鞋還挺眼熟,眼熟到昨天好像在李敏亨宿舍里見過,滿腦子都是李敏亨了,還是趕緊見到吧,于是他邊抬頭邊對那人說:“麻煩讓一下——”
其余的聲音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李楷燦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李敏亨,眼睛第一秒是茫然的,他想問李敏亨在這里做什么,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可看見對方那張緊繃的臉,他又覺得這樣的李敏亨又成了大家嘴里那個沒有感情、只會學(xué)習(xí)的嚴(yán)肅學(xué)長。
可他的眼睛里沒有鋒利,依然是平靜無波,但看的李楷燦心里一陣慌,黃仁俊在后面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李敏亨,不由的腳步一頓,也喪失了語言功能。
“你什么時候來的?”李楷燦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打了顫。
李敏亨沒有回答他,只是一抬手,遞給了李楷燦什么東西。
李楷燦下意識接過來,那是一束白玫瑰。和之前他送給李敏亨的那些一模一樣,然后他就聽見李敏亨對他說:“再見?!睕]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抬腳就走。
包廂里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紛紛靜了下來,往這邊看來。一見李敏亨走了,李楷燦拔腿就追,然后一把抓住李敏亨的手腕:“你去哪兒?”
李敏亨不看他,也不回答他,這時候李楷燦就知道,他們剛才說的那些混賬話,李敏亨可能聽到了。他知道這是個誤會,所以開口就要解釋:“剛剛那些——”
“不用說,”李敏亨回頭看著他,只一眼,就讓李楷燦身處冰窖之中,自從在一起之后甚至還沒在一起時他都沒見過李敏亨這種眼神,讓人害怕,讓李楷燦絕望。
“我夠了?!闭f完他使出十二分的力氣掰開了李楷燦的手,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李楷燦盯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句話對應(yīng)的是他先前那句“我還沒夠呢”。
李楷燦一個下午沒敢去找李敏亨,他縮在宿舍的床上,床邊放著李敏亨臨走前送他的那束花,思緒很亂,卻沒有一個出口。黃仁俊在旁邊不說話,一是不知道說什么,二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三,他也覺得中午的話有些過分,字里行間,好像李敏亨是個玩具,他們的感情是段談資。
這是誰也受不了的。
我錯了嗎?李楷燦皺著眉想,李敏亨一定是生氣了的,那些話一定讓他受傷了。那怎么辦?當(dāng)然是解釋清楚!
可他不敢去見李敏亨,臨走前那一眼,真的讓李楷燦害怕了,好像李敏亨永遠(yuǎn)都不會見他一樣。
他腦袋里瞬間出現(xiàn)左右兩個小人兒,左邊那個說你快去找他呀!另一個說他現(xiàn)在在氣頭上你明天再去,實在不行給他打個電話!另一個又說打個屁的電話啊這種事當(dāng)面說不好嗎!
最終左邊的小人兒大獲全勝,李楷燦深吸一口氣,暗罵一聲滾他媽的,然后胡騰一下從床上爬起來,抓起旁邊的花就往外跑,因為速度太快了所以花束脆弱地掉了幾片白色的花瓣下來,在床邊打了個幾個轉(zhuǎn)就落在了地上。
李楷燦沖進(jìn)李敏亨宿舍的時候羅渽民在收拾地上的垃圾,滿地狼藉還有不用的舊書摞在門口,被開門的動作撞倒撒了滿地。羅渽民好像見到他并不意外,不過沒打招呼,繼續(xù)彎腰掃著地。
室內(nèi)空了一半,書桌被清空,曾經(jīng)李敏亨睡的那張床上,此刻連個枕套都沒有。李楷燦心里發(fā)慌,喉結(jié)動了好幾圈才怔怔開口:“阿……李敏亨呢?”
“走了?!绷_渽民沒看他,堅持掃完面前的廢紙才直起身子,“轉(zhuǎn)專業(yè)了,他去了醫(yī)學(xué)院,以后不會住在這里了?!?/p>
李楷燦身子晃了晃,眼前頓時黑了一片,他扶住門框:“怎么……”
其實羅渽民也不知道具體他們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看見李敏亨下午回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很,二話不說就開始收拾東西,很多都沒帶走,只帶走了必需品,然后轉(zhuǎn)頭跟他說:“我們分手了,我被耍了。”
短短九個字,說的李敏亨舌根泛苦,稱得上撕心裂肺。
羅渽民沒回答李楷燦,他看了一會兒李楷燦,忽然輕輕開口:“你知道敏亨轉(zhuǎn)專業(yè)是為了你么?”
李楷燦一愣,羅渽民便接著說:“他看你總鬧胃病,跟我說他以后想當(dāng)醫(yī)生。我剛開始以為他是說著玩兒的,后來沒幾天他就交了申請。你知道要轉(zhuǎn)專業(yè)去學(xué)醫(yī)多難么?現(xiàn)在幾乎是不接受轉(zhuǎn)專業(yè)的,他憑著自己的成績硬生生擠上去,幾宿睡不好覺做結(jié)尾趕材料。”
李楷燦開始頭暈。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最后問的這句話幾乎瞬間擊潰了李楷燦。他望著半室空蕩,面對著羅渽民的質(zhì)問,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撥打李敏亨的電話,被拒絕,發(fā)現(xiàn)微信也被單方面刪除了。李敏亨在用行動告訴他,不要找我,我們結(jié)束了。
李楷燦的手抖得厲害,連著手里的花也跟著一起發(fā)抖,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只一天啊,怎么這二十四小時里,發(fā)生了這么多猝不及防呢?打亂了李楷燦心跳的節(jié)拍,把他們的未來砸的稀碎,幾句話讓一對戀人一拍兩散。
他忽然想起昨天李敏亨讓他再給自己唱一遍遇見,他沒好好唱,還說著以后日子長著呢。現(xiàn)在看來,怎么想怎么諷刺。
我聽見風(fēng)?來自地鐵和人海
李敏亨,他的阿亨,終究是沒能再聽到一遍《遇見》,便轉(zhuǎn)身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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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xué)副本就此結(jié)束,后面就是兩年之后的故事了
感謝各位來讀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