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壓了下來。老陳兒子就順著冰冷街道一直走,一直走……
此時的老陳正在自己破敗的院子里清掃著積雪,過年的大刀已經(jīng)架到了脖子上。年貨不齊,院子起碼要干凈。老陳心里盤算著,兒子回來的時候給他做好吃的年糕。兒子喜歡那口。小的時候老陳用食指剜下一塊直接抹在兒子嘴里,兒子笑的直蹦高。
老陳揮舞著掃帚,在昏黃的燈光下勞作。
那個好吃懶做的女兒在離家出走之后,講實(shí)話,老陳沒有半點(diǎn)思念。那傻閨女別看脾氣暴躁不孝順,起碼走到哪里都餓不死。沒有她,老陳負(fù)擔(dān)直接減掉一大半,耳根子也清凈。如果過年回來,老陳也會好好的招待,如果不回來,也無所謂。自己在外面快活也是她掛在嘴邊的話。
大年二十九,深夜。老陳一個人站在院子里發(fā)呆,兒子沒有回來,一個信都沒有。女兒更沒有回來。老陳緊緊抓著旱煙,看著剛剛掃干凈的院子再次被雪花蓋嚴(yán)。老伴的藥吃完了,也不吃了,因?yàn)槔详愘I不起。
人們勸說老陳少抽點(diǎn)煙,身子骨最重要。老陳不聽,這個伙計(jì)陪了我這么多年,我舍不得戒掉。這理由聽起來文縐縐的,那時候的我暗地里發(fā)笑,好家伙,擬人!
沒有團(tuán)圓的年過的毫無生趣,老陳什么都是自己干。但那些應(yīng)該有的儀式一個都不能少,老陳是出了名的老封建,信這些東西。所有神像都是三拜九叩。就是以前,賭博的時候也是一樣,開牌前默念觀音菩薩。即使神明一次次失靈,老陳仍然篤信不疑。認(rèn)為自己不夠虔誠。
過了初二年就算過完了,老陳把老伴拽出來曬太陽。常年躺在床上,即使不是癱瘓,也會變成癱瘓。即使老伴開始老年癡呆,聽不懂他在說什么,老陳依然念叨著。
兒子不回來了,過好了。忘了爹。不缺衣裳不缺錢,開始嫌棄老爹臟了……
妮叉子也不回來,不知死活。這么冷的天,有沒有衣裳穿啊……
淚水幾乎要把鼻子下的旱煙打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