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塵封咬牙切齒地宣布埋伏行動取消,隨后怒氣沖沖地開著吉普車載著我返回警察局。
經過徹夜的折騰,我十分疲倦,但絲毫沒有睡意,腦子清醒得猶如在坐過山車:上次的跟蹤失敗了,這次的埋伏泡湯了,這幫歹徒太缺德了!他們這次為什么不下手,不會是因為公司放假吧?太辜負人了!
“埋伏的消息會不會被泄露出去了,嚇得對方開不了車?”我看了看衛(wèi)塵封。
“有可能,但不大。領導們很清楚實際情況,也很重視這次這么浩大的行動,所以特別強調過保密措施。除了參與的人員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次行動?!?/p>
“那就只有三種可能:要么是上次的跟蹤令對方心有余悸,決定收斂一下;要么是對方的犯人還夠用,暫時不需要補充;要么是對方的神秘活動已經結束,不再需要犯人?!?/p>
“三種情況都非常棘手:如果是前兩種,那意味著這么浩大的埋伏行動還要展開不知道幾次;如果是第三種,便意味著我們徹底沒有機會抓住對方了!”
“你看,你們領導的耐心有多大?”
“我估計,這種規(guī)模的行動,最多只能再搞兩次。”
“那就繼續(xù)搞,搞完再說。目前看來也沒別的辦法。”
“氣死我了,這么寶貴的機會,竟然被他們浪費了!”
“誒,這……是病句吧?”
我發(fā)覺我的心態(tài)開始變態(tài)起來: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我,賀飛,如此正直難彎的一個人,一方面劇烈地盼望著老百姓們踴躍地犯罪,最好都是死罪,直接被判死刑,并且不給緩刑;一方面虔誠地祈禱著歹徒們千萬不要改過自新,一定要再接再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拋出誘餌,引蛇出洞,跟蹤追擊,直搗黃龍。簡單地說,我渴望好人犯罪的目的,是想阻止壞人犯罪。
我絲毫不覺得羞愧,因為有些官方人士的想法和我如出一轍,比如那位每隔三天就抱怨一次怎么還沒犯人要送的人民警察——衛(wèi)塵封。
小半個月后,我們喜氣洋洋地迎來第七批奮不顧身的犯人。在押送車出發(fā)前,警方按部就班地埋伏起來,滿懷希望地渴望著歹徒們下手。
大半天過后,我們無精打采地返回警察局,賊心不死地期盼著歹徒們下次下手。衛(wèi)塵封的臉色青翠欲滴,有效地加重了我的郁悶。
大半個月后,我們強顏歡笑地迎來第八批英勇獻身的犯人。在押送車出發(fā)前,警方駕輕就熟地埋伏起來,滿懷絕望地巴望著歹徒們下手。
大半天過后,我們垂頭喪氣地返回警察局,虔誠無比地期盼著歹徒們從此罷手。衛(wèi)塵封的臉色痛苦不堪,有效地加重了我的疑惑。
正如衛(wèi)塵封所說,在三次徒勞無獲后,領導們無視他的強烈要求,義無反顧地撤回了加派的警員,理由是,此計不通,浪費人力,從長計議。
兩個禮拜后,我們扼腕嘆息地迎來第九批盛情難卻的犯人。在押送車出發(fā)前,衛(wèi)塵封和我黔驢技窮地操著進口望遠鏡,開著國產吉普車,心存僥幸地跟在押送車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