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風衣垂在沙發(fā)邊上,藏藍,粹黑格外相得益彰。
廚房里不算小的流水聲持續(xù)著也沒能讓卓灼脫離沉默的狀態(tài)。
顧裔琛站在流理臺前,水流劃過他的手落在池底,濺起的水珠時不時會打濕他的襯衫,暈開一小塊深色的水漬。
偶爾抬頭瞥一眼沙發(fā)處從被“拐”來就一直保持著靜坐的卓灼,然后垂眸。
反反復(fù)復(fù)。
直到雙手再也感覺不到水流的冷意后,顧裔琛將墻上掛著的毛巾夠到手中,輕輕擦干手上的濕意。
抬步,走向卓灼。
直接坐在小茶幾上,將尚未回過神的卓灼扳正。
右手直接就摁在了她的后頸處。
嘶——
霎時,涼的徹骨。
卓灼閉著眼睛,蹙眉,過了半響,才將那么冷意壓下。
吐盡一口濁氣。
“清醒了?”剛睜眼,就聽到顧裔琛著這意味不明的問話。
微微斜著身子想擺脫顧裔琛掛在她脖子上的手,卻賭氣不跟他說話。
顧裔琛偏頭,嘴角扯著一絲意味不明,順著她的動作,想把左手挨近她的脖頸。
“夠了,夠了……夠清醒了,”卓灼猛的往沙發(fā)后背一靠,急忙開口。
這人可真是……
“呵-”顧裔琛收回手,見好就收
卓灼半靠在沙發(fā)上,抬眸撇了一眼正低著頭的顧裔琛,右手突然拽住就近的抱枕,朝著顧裔琛扔了過去。
沒砸中,這也在卓灼的意料之中,她只不過是想過把手癮,一泄氣開口道“顧裔琛,你是從幼稚星球來的嗎?”
顧裔琛看了眼突然放飛自我的卓灼,舌頭抵著上顎,勉強壓下想捏她臉的沖動,將接到的抱枕塞給她,請嗤一聲“沒大沒小”。
卓灼氣勢被壓了一局,右手食指摸索著手里的抱枕,突然笑了,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顧裔琛。
“這抱枕可真丑”。
顧裔?。骸啊?/p>
有本事你把手放開,再跟我說話。
卓灼vs顧裔琛,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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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次扳回一局到現(xiàn)在一個星期了,卓灼再沒見過顧裔琛,聽舅媽任女士透露,是被調(diào)去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了,
連夜走的。
卓灼無端想起那天在路上碰見顧裔琛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隔那么遠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煩躁。
清明節(jié)將至,安媽媽唯恐到時候寺里香火太過旺盛,硬是提前十幾天動員全家去上香、祈福。
因為卓灼上次出了事,所以也被強烈建議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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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車到現(xiàn)在,卓灼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安蘇第幾次發(fā)出嘆氣了。
也懶得去深思這是在向她訴苦還是單純地想要刺激駕駛座那位。
“唉-”
“安蘇,你再嘆一聲信不信我從窗口把你扔出去?!?/p>
安蘇瞪大了眼睛,仇視著她的親哥,臉頰氣鼓鼓的想反駁又咽了回去。
“安揚同志,小人不記大人過,雖然你泄露了我的機密,但是我還是選擇寬容你、原諒你?!?/p>
卓灼坐在后排的右側(cè)位子上,聽著二人的“你來我往 ”,好半天才縷清了事情的發(fā)展。
安蘇是個網(wǎng)絡(luò)寫手,但她是個持續(xù)發(fā)電的太太,經(jīng)常需要“爆肝”。
這事安媽媽不知道,結(jié)果前兩天被安揚捅出去了,心疼安蘇的安媽媽當機立斷的勒令安蘇好好休息,近=一個星期不能熬夜。
所以才有了兩個人的針鋒相對。
對此,卓灼不予置評,只想安心的當個快樂的中間人。
登完了近百級的臺階,卓灼和安蘇已經(jīng)累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安揚在山腳下找停車位,還沒追上她倆。
供奉的佛像近在眼前,十年如一日的笑著,普度眾生。
兩個人并排跪著,卓灼深深的凝視了一會兒佛像,才斂盡眼眸,定下心神。
雙手合十,“您是東方人口中無所不能的神,我并不信您,但我還是希望您能保佑她?!弊孔圃谛睦锬睿槐閮杀椤钡讲煊X到身邊人的動作。
才慢慢睜開雙眸,右手撐著蒲團起身。
安蘇被香火煙熏得喉嚨發(fā)癢,又顧及著敬意,接著說話清了清嗓子“灼灼,你祈的什么?”
語氣純粹的只有好奇和調(diào)侃。
“秘密…”卓灼眼尾輕勾著,暈染了半生風華。
只是目光觸及到安蘇那愈來愈淺淡的嘴角,眼尾又襲上一層無奈。
“額…我們也開始有秘密了嗎?嗯…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額,也可能是錯覺,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些變了……”
安蘇這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但是卓灼聽懂了。
卓灼正對著她,頭腦運轉(zhuǎn)著,想開口問哪里變了。
動了動嘴,又覺得沒有必要。
大概是喉嚨處的癢意又上來了,安蘇的語調(diào)有些忽高忽低,“你是左撇子,但是你并不擅長右手。”
說完后,安蘇很長時間沒有緩過神來,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心里一直在打鼓。
可長時間沒有等來回復(fù)的她,突然有很惶恐。
她說,我會相信,安蘇告訴自己。
“……給她上柱香吧……”卓灼輕語著,偏頭看向佛像。
“給誰?”
“卓,灼?!蹦请p多親哥的桃花眸看向她,隔開了一切聲音。
心上的原野突然拓成了一片荒涼,安蘇也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