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兩百多年前,花子奕就已經(jīng)來過妖獄了,原本不知道淵流是誰,兩人大打一架,淵流發(fā)現(xiàn),這小子的天賦性特別強(qiáng),無論是身手還是渾厚的法力。
本來是抱著指導(dǎo)的心思,誰知道倆人打了許久卻仍舊是不分上下,他說他是妖族前任族長,他可以教花子奕妖族的秘法,花子奕就站在他面前,表情恬淡。
“我是混血。”
淵流覺得莫名其妙,后來才又后知后覺,這個世間對混血何其殘忍,能用平和之心對待的人少之又少。
“沒關(guān)系,我的孩兒,也是混血?!?/p>
花子奕跟著淵流學(xué)了,在這烏漆麻黑的妖獄大門口呆了三個月,連淵流都驚嘆他的學(xué)習(xí)速度,快的驚人。
直到最后,花子奕說他要去妖獄,淵流攔著不讓他去,說讓他回去好好練練,在妖獄里面,法力是沒有用的,全部都被封在體內(nèi),一點也使不出來。
花子奕走的時候,淵流對著他感嘆“要是我那孩兒有你這么出色,我也就安心了?!?/p>
花子奕看著他“我出色?”
淵流點頭“你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出色,包括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子,妖魅,只是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誰?”
花子奕搖頭“我也沒有見過我的父親,我母親養(yǎng)我到五歲,她說我父親早就已經(jīng)亡故,曾經(jīng)有人追殺他們,我父親護(hù)著她逃離,這才保下了我和我母親的性命。”
最后,花子奕盯著淵流的眼睛“我的母親是瀟秧,我的父親,叫淵剉。”
兩人相認(rèn),花子奕想帶淵流走,那困住淵流的鎖鏈非神兵不能斷,花子奕鳳兮一劍給劈得粉碎,淵流得了自由卻不走,他說,他的愛人還在妖獄里面,他便不能走,那是妖魅困住他的手段。
于是他在這一坐,就又是兩百年,花子奕事物繁雜瑣碎,得了空閑偶爾還會來看看他。
“所以您為了愛人,才一直守在這的?”
淵流點了點頭“沒錯,我舍不得羽落,她一個人在這會寂寞,我得陪著她,孩子?!?/p>
司馬墨年盯著淵流,淵流打量著面前的人,潔白清雅,高貴溫和,長得也不差“我們家不說別的,光是情之一字,全都是癡情的種,你要好好看清啊。”
“轟隆轟?。?!”
妖獄里面的氣流涌動突然爆發(fā),他們站在門口,地動山搖,碎石下落,兩人慌忙的站起身,淵流一個踉蹌被司馬墨年扶住了。
剛剛一直聽淵流講事情,現(xiàn)在才發(fā)覺,原來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許久,至少有兩個時辰了,花子奕還是沒有出來。
思及于此,那漩渦里面就飛出了一個紅色的身影。
“子奕!”
幾乎第一眼司馬墨年就認(rèn)出來了那是花子奕,他像是被什么扔了出來,速度極快,司馬墨年伸手去接,花子奕整個人都砸進(jìn)了他的懷里。
“咳咳!”
他聞見了一股子血腥味,一直彌漫在他的鼻尖,花子奕飛出來得力道太強(qiáng),接住的時候,司馬墨年被沖擊得直接撞在了墻上,腦袋磕著了,有點發(fā)昏。
等到回過神來得時候,這次低頭去看花子奕的情況,渾身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頭發(fā)披散,發(fā)冠也掉了,額角也受了傷,還在溢血。
他摟著花子奕的腰身走到了淵流身邊,淵流看著花子奕的模樣,還是嘆了口氣“這孩子太沖動了,就是他從不依靠法力,但是妖獄對他的壓制也是特別強(qiáng)大的?!?/p>
花子奕的眼睫顫了顫,最后半睜開了一雙眸子,入目是一節(jié)雪白的脖頸,猛地瞪大了眼睛,毫無克制的咳了幾聲,吸引力司馬墨年的注意力。
“子奕?你怎么樣?”
他從懷里面掏出了一本書,給了司馬墨年,自己連頭也沒抬,就那么擱在司馬墨年的肩上,盯著他雪白的脖頸,漆黑的眸子變得血紅。
司馬墨年看著書皮上面的四個字,抿了抿唇,這趟本該他去的,花子奕這渾身的傷也該是他來受的,莫名的,心里生出了一絲絲愧疚。
書皮上面赫然四個大字——《黃泉秘聞》。
“走?!?/p>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特別多虛弱,就像是飄渺的一樣,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子奕!”
“快走!”
淵流捏住了司馬墨年的衣袖邊角,司馬墨年抱著花子奕,急匆匆的往外跑,司馬墨年的步子控制得很平穩(wěn),生怕顛到了花子奕。
等到他們跑出去,那片廢墟轟然倒塌,入口被碎石掩埋,堵的死死的,司馬墨年看著懷里的人,心情很復(fù)雜。
鮮血染紅了他的臉頰,雙眸微瞌,嘴唇被血侵染,緋紅異常,他的臉透露著一股子凄婉迷離的俊美。
花子奕的傷口用術(shù)法治愈不了,他只能撕下衣擺,為他處理了一下傷口,把他背在了背上,朝著血族去了。
從剛剛把腦袋搭在司馬墨年肩膀上的時候開始,花子奕就很混沌,腦子里面意識不清醒,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破開了。
司馬墨年走的急,淵流就在他身后追,誰也沒有注意到,他背上的花子奕指尖盛開了紅光,一點一點的,越發(fā)清晰鼎盛,就宛如豆蔻一樣的,指尖開出了緋紅妖異的花。
而他額頭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突然,司馬墨年停下了,他回頭,背后沒有淵流的身影,剛剛還有綠植的道路變成了一片黃沙,他早有聽聞,妖族為了防止別人闖入書閣,除了妖獄之外,還設(shè)有一個迷陣。
來的時候很小心的避開了,沒想到回去的時候因為太過擔(dān)心花子奕,卻疏忽的忘記了,他倒是沒問題,有時間一定能解決,他怕花子奕再出點什么意外。
另外,不知道淵流能不能獨自出來。
“唔……”
一聲很低的輕嚀,司馬墨年回了回頭,看見旁邊的一個小丘,把花子奕放在了地上,背靠沙丘。
“子奕,你怎么樣?還好嗎?”
花子奕靠著沙丘緩緩睜開了眼睛,抬眸就看見了司馬墨年的臉,他的表情充斥的憂心,突然就感覺一切都值得了。
他有些想笑,卻沒有,低垂了眸子,聲音放輕“墨將,如果我死了怎么辦?”
司馬墨年一愣,隨后跪坐在花子奕身邊,有些手足無措“子奕,你別瞎想,你會沒事的,你那么厲害,一定會沒事的!”
花子奕頭更低了,聲音更輕“那如果有辦法救我,墨將你是救還是不救呢?”
他的聲音太輕了,輕的司馬墨年都有些聽不見,他雙手捧著花子奕的腦袋,貼的離他很近。
“怎么救?”
他的聲音太認(rèn)真了,那一股滾燙的真誠刺得花子奕心尖發(fā)癢,司馬墨年是真的在乎他了,曾經(jīng)的他卑微到了塵埃里,后來遇見了溫柔的人,滿腔愛意無處傾訴,鐫刻入骨,開出了花。
他想說他沒事的,他可以自己愈合的,這比起圣戰(zhàn)的傷要輕太多了。
可是,他沒有。
他抬起了頭,看著司馬墨年近在咫尺的臉,眉眼都彎了彎,但是收斂得太快了,以至于司馬墨年沒有看清。
他說“墨將,那你親親我啊。”
司馬墨年紅了一張臉,眼神有些飄忽“子奕,現(xiàn)在這種時候不要開玩笑!”
花子奕微不可聞的搖了搖頭“沒有開玩笑,我從來沒有這般認(rèn)真過的?!?/p>
他看著司馬墨年的眼睛“墨將,我真的好喜歡你哦。”
我真的很喜歡你啊。
從一千年前剛剛遇見你的時候,你像一束光一樣到了我身邊。
從你不顧一切,力排眾議,扛著壓力留下我的時候開始。
我真的,很愛你啊。
他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星星,承載了一片星空,漆黑又明亮,司馬墨年抿了抿唇,輕吻在了他的眼角。
他的睫毛在顫動,像蝴蝶一樣,撓的司馬墨年心癢難耐,似乎有什么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