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約來到昨天約定的地點。
遠遠便看到有一老者在此等待。
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位老人！
郝訥少俠如約而至，當真言而有信。
你既是答應(yīng)了，如何再好反悔？
你畢竟前時的鮮花錢還沒給呢……
老人見你答應(yīng)，便轉(zhuǎn)身引你同行。
雖然老人上了年紀，但步履卻還健朗，你在后面不緊不慢跟著，仔細聽著他在前面嘮嘮叨叨，倒也不嫌厭煩。
郝訥少俠請隨我來，雖說家在附近，但也有些距離。
郝訥老拙家雖不大，倒也是好認。
郝訥平日里也只有老拙同拙荊兩人起居生活，倒也足夠。
郝訥只是草屋寒舍，少俠莫要見笑。
原來老人便引你去見了一位車夫。老人說此去還有些距離，并好心邀你上車。
可惜車夫所駕馬車位置不大，你正發(fā)愁如此應(yīng)該怎么辦時。老人倒是不著急，交代了你要到達的地點，勸你上車先行。
那老人也說自己隨后便會跟上，一定不會誤事。
你便也不再計較，只跟車夫說了目的地。
這一路顛簸，倒還算順利。
只是沒想到，下了車，卻不見老人身影……
車夫少俠在此東張西望的，到底找什么呢？
你老頭！那老頭呢？！
你把式師傅可曾看到同來的老人家？
車夫少俠這沒頭沒腦說什么呢？哪里有什么老人？
車夫不過依稀記得此處確實有幾戶人家在此長住……
車夫嗨呀，瞧我這記性，倒是程伯知道的多！
車夫少俠若是打聽人，可以去問問程伯碰碰運氣。
你別無他法，只好先去找程伯打聽。
程伯少俠要打聽人？那可算是找對人了。
程伯這周圍三姑六婆、婚喪嫁娶，便沒有小老兒不知道的。
程伯聽少俠這一番描述，不妨去前面藥鋪找掌柜的問問看。
程伯這人老了身子骨虛，肯定得有點頭疼腦熱，少不得尋醫(yī)問藥。
程伯掌柜的記賬仔細，一查準能查得到。
即使如此，便去找藥店掌柜打聽一番。
藥店掌柜聽這形容那老者怕是郝阿公了！
藥店掌柜那位惡阿婆出了名的潑皮刁鉆，不是他家還是哪個？
藥店掌柜這緣分也是怪，家里人那么兇悍，也就郝阿公能對她百依百順的……
藥店掌柜倒也巧，前些時候郝阿公的家人正來買過藥，錢還沒結(jié)呢！
藥店掌柜他家要找也好找，要不好找也需費些功夫。
藥店掌柜只管尋著這地址，若是找不到了，便問問左右鄰舍罷。
出了藥鋪，卻見旁邊屋舍里坐著一個婦人。
那婦人笑眼盈盈，見你望向她，便將你叫住——
趙氏少俠要找郝阿公？哎呀，阿拉也好久沒見到了。
趙氏為這事還被惡阿婆念叨了好久，真是念怕了……
趙氏要說這老兩口平日里公不離婆、婆不離公的，這事兒還真是有些蹊蹺。
趙氏瞧瞧，險些將正事忘了！少俠再往前去找個滿園鮮花的房子就是了，或者去問問小伢子也成。
你循著婦人指的方向，果然有些屋舍在那邊。
沿途還有一個小娃娃十分開心跑回來跑回去的，像是忽見生人有些好奇。
你忽然想起那婦人說的小伢子，便叫那孩子過來。
果然這孩子便是小伢子。
小伢子少俠問惡阿婆？那不，前面滿是鮮花的房子便是！
小伢子惡阿婆可兇著呢！少俠到底為了什么事？
你不過為了幫郝阿公送些東西。
小伢子也是怪了，小伢子也有段時間沒見郝阿公了。
你唉……我也想問自己到底圖個啥……
小伢子哈哈哈，少俠嘆氣同浩阿公還真是一模一樣。
小伢子郝阿公之前被惡阿婆揪著耳朵念叨的時候，總在那里嘆氣，還輕聲嘀咕什么“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小伢子不過說是這么說，郝阿公對惡阿婆可一點都不是“難養(yǎng)”的樣子。成天……哎呦——別提多黏糊了！
小伢子惡阿婆喜歡花，郝阿公就在院子前后種了好多！還會沒事兒編些鮮花釵冠什么的給惡阿婆戴呢！
小伢子惡阿婆雖然總怨郝阿公都把她打扮成老妖精了，可小伢子看著，惡阿婆戴花冠的時候，一直笑個不停，也倒不像是真生氣的樣子……
你本來尋人的，如何越扯越遠了？
你所以這屋子到底在哪兒？
小伢子啊對，少俠千萬跟緊小伢子。這沿路好多花啊草的，若是不慎踩了，惡阿婆可是要兇人的！
你聞言，小心翼翼跟著小伢子。
小孩子步子輕快，蹦蹦跳跳還有些可愛。
你聽著那清脆的童聲，心里也稍稍輕松了不少。
小伢子前陣子小伢子在那邊玩的時候，不小心踩了兩株花……
小伢子結(jié)果被惡阿婆念了足足一個時辰呢！
小伢子所以這幾天一直躲著，才不想再被嘮叨。
小伢子屋子就在前面，少俠自己過去吧。
你正奇怪，那小孩子沒等你反應(yīng)過來便一溜煙跑沒影了。
不過好在房子也并不遠了，你便往前走。
果然是間遍栽鮮花的房子，確實也十分好認。
只是剛走進，從里面出來一位婆婆——
越嬌外面是誰？是不是死老頭子？
越嬌老東西還知道回來？
越嬌前時候隔壁小伢子都把花踩壞了，也不回來幫我出氣！
越嬌這些天到底去哪里鬼混了？老頭子——這是誰？
這劈頭蓋臉的一通數(shù)落，實在把你嚇了一跳。
不過老婆婆似乎也發(fā)現(xiàn)認錯了人，忙住了口。
臉上還因為有些不好意思而有些紅，聲音也小了很多。
越嬌不是我家老漢兒！誰在那兒？平白無故來我們家做啥子？
你我是來替郝阿公送東西的！
越嬌送東西？東西嘞？老東西把自己送來了？
你連忙把帶來的芫花交上。
你別動手！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
越嬌年紀不大，嘴倒是貧！
越嬌且說吧，到底做啥子的？
阿婆見了你送來的花，卻是一臉驚喜和害羞。
越嬌這是……芫花？
越嬌哎呀，這死老頭子真是的……
越嬌花送完了，還杵在這里做什么？這兒沒事兒了。
你其實……算了，花就算送您的了！
越嬌什么叫“算”？小崽子過來把話說清楚。
你無法，只好低聲說了實情——
你這花還沒給錢呢……
越嬌沒給錢？！
越嬌合著送我花還得我出錢？！
越嬌這死老頭子辦的什么事兒！
越嬌且站??！我家老漢兒欠了多少錢？
你唉，其實也不是錢的事……
你雖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來來回回這一通跑，又是找花又是找人的……
你到了臨了，就是車把式，那也不能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不是？
越嬌罷了罷了……看這一肚子牢騷。
越嬌年輕人總得有點年輕人的擔(dān)當，少抱怨些。
越嬌我家老漢兒若欠了錢，自去找他要便是。
你我倒也想找！我找得著嗎？！
似乎你也知道自己有些牢騷失態(tài)了，連忙補了一句……
你這不就找到這里了嗎……
越嬌哎呀，年輕人氣性倒不?。?/p>
越嬌我家老漢兒也不是那種欠錢賴賬的人，
越嬌這樣吧，且當幫婆婆找。若找到我家老漢兒，婆婆幫著出這口氣！
你出不出氣倒在其次，先找到人再說。
你不過這是您家事，我看還是算了……
越嬌這娃子怎么四六不通呢？
越嬌總之我家老漢兒到底也只有一人見過，現(xiàn)在找不著人了，橫豎也是必逃不的干系！
越嬌年輕人得有點眼力見兒，婆婆還能無賴不成？
你被逼得無法，先前的錢款也確實不想就這么放棄。
只好勉強點頭，算作答應(yīng)。
阿婆見你終于點頭，竟是喜笑顏開，似是如釋重負一般。
越嬌這才對噻！
越嬌看外面也不早了，且在婆婆這兒先住下，歇息一晚再說。
越嬌那老東西自己都不著急回家，咱著急火燎的豈不是給了他臉了？
越嬌婆婆一個人悶，晚上陪婆婆說說話也要得噻。
阿婆說到興起時，便也不顧及其他，拉著你進了屋。
她忙前忙后了一陣，竟端了飯食出來。
越嬌小娃子，來！坐這邊陪婆婆吃碗面！
阿婆拉著你不由分說邊坐下來。
面前一大碗陽春面，卻熱氣騰騰，看上去十分可口。
阿婆大概是看出你有些餓了，還將手邊的腌菜碟子往你這邊推了推。
越嬌要么怎么說吃東西的時候一定要人陪呢，這么看著，都比自己吃著香甜！
你臥果扯油面……該不是——
越嬌小娃子倒也走點心，確實是壽面。驚訝什么呀？慢慢吃，別噎著。
你難怪那些花要今天送到……
越嬌死老頭子倒還有些良心，沒忘記今天也要送花過來。
越嬌小娃子不知道吧？今天不但是婆婆生日，還是婆婆同我家老漢兒的喜日呢！
越嬌別看婆婆現(xiàn)在老了，年輕時候也曾行走江湖、快意紅塵呢。
越嬌小娃子一定聽說過惡人谷吧？
你敢問這江湖中又有誰人不知呢？
越嬌偏偏死老頭子就沒譜，說什么“誓守天下蒼生”，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招惹！
越嬌從前我便看不慣別人糟蹋花草，偏生遇到個小兔崽子在路邊踩一叢芫花玩。
越嬌當時火就來了，揪著那個小兔崽子，正想巴巴實實揍一頓。
越嬌可誰想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別個見了惡人谷不都避著走？偏他！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嚷嚷一通“路見不平，自當拔刀相助”！
越嬌拔個錘子！我自小沒爹沒娘，在惡人谷里長大，最看不慣這種假正經(jīng)。
越嬌他說我“恃強凌弱，為武林不齒”？呸！那他比我大不少，我看他還“大欺小，癩疙寶”呢！
越嬌梁子從那時便這么結(jié)下了，之后我找機會便去找他麻煩。他這人悶倒腦殼，從來只認栽，也不還手！娃子你說，你遇到是不是也來氣？
越嬌講道理換個人，我是斷瞧不上的?？善灰粯?！也是怪了，我越這么找他麻煩，越發(fā)現(xiàn)這人雖有些木呆呆冷冰冰的，可就是討厭不起來！直到那次——
越嬌他從來不屑惡人谷，聽著都臟耳朵那種。有次戲弄他，潑了他一身井水，他竟嫌棄那水是惡人谷的，寧可將通身衣服脫了燒了，也不愿再穿呢！
越嬌可就是這個人，卻在我生日時，親自抱了一盆芫花進了惡人谷……
越嬌哎呀哎呀……
越嬌誰能想到他這么一個老實人，用一盆芫花就騙我同他過了這一輩子呢？
越嬌便是被他騙了，我也心甘情愿。只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
越嬌他那時恨我恨得牙根癢，為何忽然就轉(zhuǎn)了性，跑去惡人谷提親了呢？
阿婆一邊回憶著，一邊輕輕反復(fù)念叨著……
越嬌奇了怪了，他那么執(zhí)著“守護蒼生”，為何忽然就決定放棄一切同我隱居了呢？
阿婆似是想什么正在出神，也不好打擾。
即使如此，便現(xiàn)在此處歇一晚，明日再從長計議……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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