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慈楚皇后諱喬,生微矣,本家不詳,乃宇文府家奴荊氏之螟蛉女也。時帝質(zhì)魏朝,從元氏諸皇親門閥子弟郊游圍獵,宇文閥三房庶子懷取異邦故事,乃以女奴百人,衣白裳,書諸公子名,另以野狼數(shù)十頭,以作人獵游戲。諸人雖或有不忍,仍從游之。
懷乃諷帝曰:“夫定北侯府燕氏者,疆場所獲之勛名爾,君切勿墜乃父祖輩之聲威!”帝亢聲言道:“燕北狼刀,只為保境安民鏟奸除佞,染婦孺子鮮血之名,吾不屑為也!”
時逢亂世,命如草芥,帝為質(zhì)子,名貴實微;只以箭屠狼,箭無虛發(fā),非平日所現(xiàn)人前之技藝。后為獵場弱女,反應奇絕,竟以斷箭手刃數(shù)狼,眾奇之。
后以屠狼技存活于人獵場,為宇文閥長房嗣孫宇文玥所重,收為諜者,教授女間之術。時帝與玥為少年摯友,數(shù)欲許重金求后,玥不允。帝乃與之交心曰:“佳人之于公子,不過奴中之草木;于我燕洵,卻乃是一籠之鳥,悲鳴同聲?!比圆辉?。
燕北之變,九幽之難。后因緣際會,與帝同赴囹圄,更執(zhí)手共上九幽刑臺,觀燕北族親勛貴首級刑祝融之罰;帝驚痛迷心,力斷枷鎖,屠傷諸刑場力士,監(jiān)斬者乃用箭矢,終不敵。幸帝母仁烈白皇后趕至九幽臺,替帝辨認人犯之責;一一指證亡夫、亡子女及諸親族功臣之首級正身,慨述其平生功績;于炎刑之際,撞鼎而殉?!?/p>
……
南梁戰(zhàn)前,帝率部親征上黨,安王燕晟與上將軍蒙精忠留鎮(zhèn)長安,楚氏欲與上同往,帝與后曰:“此戰(zhàn),乃定我燕氏成敗,需全力以赴;卿在,吾恐心有掛礙,難摒私念。”后執(zhí)韁笑對曰:“明君之意矣,妾自在長安候君凱旋,待他日得勝還朝,勿忘昔年篳篥之約!”帝乃大笑曰:“承卿厚意,當死生不負!
……”
——《燕書.北慈朝.昭慈楚皇后傳》
一場影響歷史格局的事件就以這樣一種近乎玩笑的方式展開了,沒有人知道那天燕洵和蕭策究竟談了些什么,只若干年后,有人好奇的向阿精征詢這場鶯歌苑會晤的具體細節(jié),白發(fā)蒼蒼的老將軍想了很久,才終于慢吞吞地擠出一句話來:
阿精“那天啊,大皇他賣了一套茶具……”
燕洵“把這套茶具拿出去扔了吧,再換那套黃楊根雕得過來。”
送走了蕭策,燕洵坐了下來,想拿杯子喝水,掂了掂又放了下來,只向著阿精淡淡吩咐道。
阿精“可是,這是套汝州瓷器,很是名貴的,您不是也說過喜歡它雨過天晴云破處的意境嗎?”
阿精吶吶的開口,覷了眼燕洵的臉色后果斷地帶著杯盞托盤準備離開。
燕洵“回來?!?/p>
燕洵邊說著邊掐了一枝桌上的白花:
燕洵“還是算了,你把它們不拘帶到哪家當鋪去換些銀錢再去德悅樓置辦桌好菜回來;記著,別賣太低了!”
阿精“……諾,屬下告退!”
楚喬“燕洵?”
燕洵“嗯。”
楚喬“花好看嗎?”
燕洵“好看。”
楚喬“花好看還是我好看?”
微凝的氣氛似是被什么化開了,燕洵看著楚喬忽而莞爾,站前一步撥弄起女子的一縷發(fā)辮,聞了聞上面的芳香,笑渦迷人,神色明亮溫柔如盈盈四月春光:
燕洵“阿楚……這世上,再沒有什么比你更好看了?!?/p>
楚喬“去歲中秋后,我用長安新熟的谷米配了幾味藥材在我們那年埋酒的樹下又新埋了一壇,如何?陛下今天敢不敢嘗試一下我的手藝?”
燕洵“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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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喬昔我往矣,梨影芬芬;今我來兮,酒香甜醇。??
燕洵回首三生琥珀色,轉(zhuǎn)身一片梨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