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這世間沒有兩片紋理脈絡(luò)一模一樣的葉子,自然也不存在性情本質(zhì)一模一樣的人,哪怕他們使用著相同的皮囊,也有著同樣的名姓。
楚喬“他是,浮冰下的火;而你,卻是火焰下的冰。十年了,我始終猜不透他心底里的秘密;卻不曾想,竟然是如此?!?/p>
楚喬“事到如今,我只想問你一句;他……還回得來嗎?”
女孩問得挺認(rèn)真,眼神很明亮,但是那其中照耀的,并不是他的影子。
白笙“現(xiàn)在,我就要去找他們了?!?/p>
記憶中的母親安撫著他,眼睛卻看向了天邊那些飛往故鄉(xiāng)的鴻雁,琥珀色的瞳仁漸漸地渙散。
它們都飛向了太陽,卻終究,化成了落雪……頭烈烈地疼了起來,他笑著掐了掐眉心:
燕洵“其實,我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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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在青天水在瓶,一晃便又是好多年。
少年纖薄的體態(tài)在軍中被歷練成淵渟岳峙、不怒自威的偉岸與氣勢;女孩嬌美的秀顏在案牘與宮闈中打磨成了珠翠滿頭長袖善舞的玲瓏和高華。
她,是大燕的女皇,楚喬。
他,是大燕的將軍,燕洵。
他們是彼此在這世間最重要的人;他們,不是只屬于彼此的那個人。
混亂交錯的時光令他們相遇,混亂交錯的時光沖亂了最初互相許諾時的初心。
她,不是阿楚。
他,不是燕洵。
他們僅僅只是彼此最可靠的戰(zhàn)友和最親密的朋友,一如前世今生。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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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喬“將軍呢?”
女皇蒞臨軍營時軍中正在進行慶功晚宴,慶祝剛剛狙擊卞唐的一場大勝,雖然主將不在,將士們興致卻很高。
軍中筵席并不似長安紈绔們的雅集,清酒桃花,骰壺美婢,脂粉風(fēng)流;也不似宮闈列席,攢珠摜玉,珍饈齊聚,大呂黃鐘;只是披甲者每人一案,席地而坐,面前一根根肥膩膩的大羊腿。
一壇壇土釀的烈酒,依然喝得顧盼神飛,興致盎然。酒過三巡后,帳中的將軍校尉們便坐不住了,起身攜酒出去,與自己麾下的戰(zhàn)士們狂歌痛飲,這時總會有粗獷豪壯的軍歌嘹亮。
燕北軍營中從來不設(shè)官妓,久經(jīng)沙場的人也聽不慣那些鶯歌燕語,幾個年輕的兒郎按捺不住站了起來,以刀擊柱,合以戰(zhàn)鼓,即興就在女皇駕前來一段雄赳赳利索索的破陣曲。
武夫們最喜拼比酒量,一旦起了興致,便是任誰也阻攔不住了。
軍中所飲是火雷原上幾種特殊的草籽和青稞混釀的烈燒酒,裝在黑陶甕里,隔著老遠就能聞到?jīng)_鼻酒香。初喝使人不敢細品,唯恐燒壞了喉嚨,忙忙咽到肚腸里,那五臟六腑就如同找了火一般,燎心燎肺的痛,于是這酒也被取了個“燒刀子”的渾名。
楚喬剛回燕北的時候,因向來慣飲京中醇酒,只喝兩三口燒刀子,便被嗆得眼淚鼻涕齊涌,但是燕洵卻很喜歡,隨意兩三斤,面不改色,一點也不似平日冷定節(jié)制的人設(sh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