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門外的月譚在心里默默數著這段時間天空之上掠過的飛鳥數目,每多數一只,她的心情就越發(fā)滴落一分。直到身旁朱紅色的大門再次被打開。
蘊紅塵小心的半擁著神情恍惚,眼淚幾乎都要流盡了的宋明德從門內走了出來,來到月譚的面前。
“外公想在最后的時間見你一面說上幾句話。”
蘊紅塵那原先清冷富有磁性的嗓音被沙啞低沉所取代,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讓人發(fā)現他不動聲色藏于暗處的悲切。
月譚的身子在這一刻還是不受控制的僵硬了一下,在之后她便已經出現在了薩德斯主教的床邊。
在宋明德與蘊紅塵走出大門前,他們特意勸原先坐著的薩德斯主教躺下了身。因為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在沒有人攙扶支撐的情況下坐立。
“是月丫頭嗎?”
此時的薩德斯主教拼盡全力也只能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此時的他竟然連完全睜開雙眼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憑借來人的氣息判斷。
“死老頭,我不過就這么些年不在,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都和你說了,不要這么拼命,不要這么拼命,你為什么就是不聽呢?”
月譚一屁股坐在床榻邊,然后牽住薩德斯主教露在外邊越發(fā)冰涼的手。一邊使用魂力為其供暖,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數落他。
“當初和你說只有五年的時間,你就真真把自己的壽命壓縮在了這個時間段,甚至是提前!現在還不到五年??!你這個老頭怎么就那么傻,這么不聽勸呢?”
薩德斯就這么靜靜的聽著月譚的數落。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這些數落的時候,那偶爾冒出的關于死亡的恐懼意外的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內心長久的平靜。
等到月譚又說了一大串,薩德斯主教才慢慢的,不時停頓幾下的開口。
“好啦!別訓了,你這個丫頭就讓我這把老骨頭臨走前清凈清凈吧?!?/p>
薩德斯好想將手從月譚手里抽出并抬起撫摸月譚這個猶如自己另外一個外孫女一樣的孩子。只是終究還是有心無力。
但是哪怕薩德斯主教什么都沒說,月譚也立馬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所以她帶著薩德斯主教那好不容易在自己魂力幫助下回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旁。
“好,我不說了,咱們不說了。”
可能月譚都沒發(fā)現她的聲音已經不自覺的沾染上了微微的顫音。
“那就聽我說吧!”
薩德斯主教可能是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吧。他愣是在這最后的時間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又說了很多。
從對明德長成優(yōu)秀的欣慰與其小時忽略的虧欠,到收了蘊紅塵這么一個外孫女婿兼小徒弟,再到遇見她這個忘年交還有明德堂的一些瑣碎。他都講了好久好久。
“我這輩子有明德,有紅塵那孩子,有你,還研發(fā)出了了心心念念的魂導器成立了明德堂,怎么看都值了??墒遣恢罏槭裁催€感覺空落落的?!?/p>
可能還是放不下吧……
那個被自己親手殺了的自己最為滿意的大弟子終究還是成為了他死前最后的執(zhí)念。
“月丫頭……這本日記……我交……交給你了……”
“不……不要……不要自責。你做的……夠……夠好了。”
在薩德斯主教咽氣的最后一刻他又記起了那個他刻意忘懷的人和事。
‘老師,以后我要成立一所特殊的學堂,將我們的研究志向全部發(fā)揚出去?!?/p>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我的孩子便喚明德,未來成立的學堂也叫明德堂。’
記憶開始消散,一切都只是最后的幻覺。
“月丫頭我累了,讓我好好睡一覺吧?!?/p>
月譚嘴邊的好字還沒有來得及落下,那位對自己來說亦師亦友的薩德斯主教便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了無聲息。
斗羅元年199年,明德堂的第一代堂主薩德斯主教薨逝。
這一年月譚24歲。
作者薩德斯主教死前的回憶牽扯的是當初藍銀皇獻祭兼之千尋疾身死之事。是早前埋的伏筆。到時候也應該是回憶倒序,不過我不打算過多細致描寫,就詳細寫寫重點,不然太拖拉了。
作者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