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時。說的是自習,其實是有課的,每天都有,課表排的的剛剛好。幸好今天是全干會,老師們都去開會了,學生們也終于可以松口氣寫作業(yè)。
至于姜季然嘛,姜季然.....當然是不寫的。
教室里鬧哄哄的,嘮嗑的夾雜著翻書的聲音。課代表早就不管了,畢竟自己答案都沒抄完。偶爾會有一個不用開會的老師來管一下,這時教室會安靜幾分,但前腳剛走后者就又開始鬧起來。
姜季然此時趴在桌子上補覺,他給自己的同桌宋易囑咐過:“沒啥事別叫我,班主任來了就叫我,下課了也不用管,到時候我自己起來,你走就成?!?/p>
所以宋易現(xiàn)在老老實實的寫作業(yè),不管旁邊睡得跟死人一樣的姜季然。
此時下了晚自習,人都走完了,姜季然覺得安靜的有點不適應,這才醒了過來。眼前漆黑一片,他又躺了會兒,這才慢吞吞地把桌子上的書胡亂塞進書包里,但塞幾本就感到不對勁了:怎么這么黑,眼睛半天都沒適應。
這一瞬間,恐懼占據(jù)了他的心頭。他手撐著桌子艱難的站起身,他緊張的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本著意識向向開關那摸索去,邁出的每一步都顫顫巍巍,還被幾個過道上的椅子勾絆了幾下。他什么都看不見,黑暗,只有黑暗。就存在于這片黑暗的領域里,對未知領域的茫然與恐懼透過深邃的黑暗纏繞著,包裹著,蠶食著他僅存的勇氣。這就像一個混沌未開的世界,沒有天,沒有地,沒有聲音,什么都沒有,更讓人崩潰的是,即使是大聲呼喊,也得不到一絲回音。冷汗從額頭上滑落,向無盡的黑暗中墜下去,便消失無影了。
他終于摸到了燈的開關,懷著最后的期待摁了下去,還是黑暗,姜季然又接連摁了幾下,還是一個結果。
自己怎么了?姜季然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痛苦的抱著頭,在著無盡的黑暗里,他甚至連哭喊的勇氣都沒有。
他怕黑,從小就害怕,害怕極了,晚上睡覺都不敢把燈關完,必須留一個才能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撐著墻站了起來,磕磕絆絆的向門外走去,每一步都那么艱難,這個自己平時那么熟悉的廊道,在此刻變得如此陌生。
冷不丁的,被人從背后死死地抱住了。
“別走了,再走就要掉下去了?!贝藭r還能在學校里的就只剩下竇星謙了,他要幫老師制作課件,剛剛回來時就看見差一步就要從樓梯上摔下去的姜季然,姿勢有點奇怪,半彎著腰,手臂向前摸索,像是看不見了。
“竇星謙,是你嗎?”姜季然緊緊地抓著身后的那個人,近乎崩潰的哭喊:“我....我看不見了......”連聲線都變得不穩(wěn)定。
許久壓抑的恐懼在這時終于壓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聲音破碎的幾乎不成調:“....怎么辦.....”
竇星謙從來沒有見過的姜季然流眼淚,那么絕望,好像人生是黑暗崎嶇的深淵,整個人在不斷下沉、下沉,不知何時是盡頭。他看到一個平日里驕傲的男生隱忍的自尊一點點崩裂。
竇星謙愣了一瞬拍著他顫抖的身軀背安撫他:“沒事,跟著我。”
你只需要跟著我就好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光明,沒有一絲溫暖,只有恐懼迷惘在耳畔呻吟,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我來化作那一絲光明和溫暖,成為那特別的先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