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一起經(jīng)歷了很多，但解雨臣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黑瞎子。他咬了下下嘴唇，手指發(fā)力，準備將手中的彈珠向后彈去。

下一秒，黑瞎子突然動了起來。他們相隔也不過幾步遠，他的動作卻大得夸張，在可見的視線范圍內，簡直像是蛇一般地扭動起來，在解雨臣的視網(wǎng)膜中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接著他的手被抓了起來，突來的痛感讓他發(fā)現(xiàn)被捏住的手指已經(jīng)被黑瞎子用匕首劃破，他沒有反抗。感受到背后的那絲陰冷在逐漸消退，解雨臣這才松了口氣。天空已是灰白一片，這場雪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jīng)停下，窗外也許有風，細沙般的浮雪被西伯利亞的烈風揚起，雪光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灰靄的霜層。

解雨臣低頭看了眼手指，被劃破的傷口流出的血液是看起來極為不健康的黑色，他立即將黑色的部分從傷口處擠了出去。

“中毒？”

“也不算，嚴格來說是一種藥物?！?/p>

“現(xiàn)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么，藥和毒有什么區(qū)別？”解雨臣看著黑瞎子又蹲下身，從尸體身上翻出一樣物品。湊近些看去，解雨臣才發(fā)現(xiàn)上面藏有一根極細的針，這種針，皮膚挨上去，是不會感受到令人警醒的疼痛的，但在那時，毒已經(jīng)順著手指扎進去了。

解雨臣相信，如果不是黑瞎子劃破了他的手指，恐怕這時候，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手指上的針孔?！澳阋沁@么說，毒和藥其實也沒什么區(qū)別，有時候只是劑量上有所不同，只是毒會讓你身體受損，希望你受到致命的傷害，但藥物會讓你看見一些對方希望你看到的幻覺?！焙谙棺釉诮庥瓿嫉哪樕隙⒘似蹋八浴?/p>

“他們希望我看見什么？

“嗯，這個就很難說了，按照慣例來說，大概是你心底最恐懼的事情?！?/p>

解雨臣嘆了口氣，“這樣看來，對方在我的身上有所圖?！?/p>

“原來我猜對了。

“你猜的？”

“邪教的手筆，無非是希望對方看見最期盼的事，或者是最恐懼一面，從你恢復的面色來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p>

解雨臣端詳著細針的神色一滯，接著又嘆了氣，“哪怕是短暫的幻象，也真希望我能做一場好夢。”

黑瞎子嘿嘿笑了一聲，倒也不再追問下去，他下意識想扶一把墨鏡，又像是避諱什么似的將手收了回去。

“這是什么藥？”解雨臣又問。

黑瞎子搖頭，表示他也不太清楚，他將細針挨近鼻下小心翼翼地聞了下，還是得不出太多的結論。“很熟悉的味道。”他一定曾經(jīng)聞過。氣味是比抽象的記憶更容易粘滯在腦細胞中的，它更趨近一種生物的本能，所以黑瞎子印象深刻。他沒有吳邪那樣的本事，能從蛇的費洛蒙中提取記憶，但他有一套獨特的從大腦中抽取資料的本事。

在揭露答案之前，他打算先和解雨臣講一段故事，“在很久之前，說不定要追溯到史前的古羅馬那么早。”

“太早了，和我們現(xiàn)在遇到的事有關？”

“別急著下結論，先聽我說完?！焙谙棺禹樖謱⒏糸g的門關上，血液的氣味頓時減輕不少，即便走廊中還若隱若現(xiàn)地浮著氣味的顆粒，解雨臣仍舊感覺舒服一些。

黑瞎子的故事繼續(xù)，這是一個簡單又短小的科普故事，根本費不了太多時間，“古埃及和古羅馬人的祭祀，都是通過一定的宗教手段和強烈的節(jié)奏，以及一些草木提煉的藥物來引發(fā)這種現(xiàn)象?！?/p>

聽故事的人的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個拿著懷表在眼前慢悠悠搖晃的姿態(tài)，他點點頭，解雨臣當然知道這種東西，“你是說催眠么，追溯的時間未免太早了些，在現(xiàn)代，催眠不過是輔助心理放輕松的。”

“但有的時候，催眠是真的可以像小說中那樣，用來做壞事的?！?/p>

“聽起來可信度很低?！?/p>

“是啊，不過在那時候，催眠可是一種被稱為學派的科學，不過從20世紀開始，麻醉藥物一誕生，催眠就變成了一種能夠贏利的娛樂手段。雖然在那個時期，歐洲將催眠術稱為‘嚴肅的學術殿堂中的挑梁小丑’，不過在某些鮮為人知的黑暗角落，這個挑梁小丑卻發(fā)展的非常龐大。不過當然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米爾頓·艾瑞克森，所以有一類催眠師，當你走進他的治療室中，會聞到一股令你感到非常舒適，想要昏昏欲睡的熏香。事實上，從那一刻起，催眠已經(jīng)開始了?！?/p>

解雨臣低頭看向黑瞎子手中的細針。

“當然了，直接刺入血液可比聞到的效果有效的多?！?/p>

“看起來懷表的作用沒有那么高?！?/p>

“魔術總要做的高深一些才更吸引人不是么?！?/p>

解雨臣將那枚針用手帕仔細地包好放進口袋里，“故弄玄虛，看來果然是人搞的把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