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歌倚在斜幾之上,順著紗幔縫隙向外看,不久盞茶功夫,便有一道熟悉的人影闖入她的視線。
沈南歌立刻坐直身子。
“你看,”沈南歌拉過林婉兒,指道:“那個鼻尖上長著一顆痣的,就是范閑?!?/p>
林婉兒好奇地探頭看去。
意外發(fā)現(xiàn)對方的臉竟然生的很漂亮。
清逸脫塵,連睫毛都生的那般長。
林婉兒不由多看了幾眼。
看完之后,才覺不妥。
一道淡淡紅色浮現(xiàn)在臉頰兩側(cè)。
林婉兒趕忙移開目光。
“禮兒……”
林婉兒回身,卻見身后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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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到達現(xiàn)場,詩會隨即開始。
席上,郭保坤志得意滿地提出,在場之人十步為詩,然后誦出,讓在座眾人評定,比試至月色初上。
郭保坤乃是禮部尚書郭攸之的獨子,如今的宮中編撰。
郭保坤的父親官位極高,自己又是宮中編撰,又與太子交好,所以養(yǎng)成了個狂妄目中無人的性子,為人又睚眥必報?!?/p>
昨日,郭保坤與范閑在一石居門口發(fā)生口角,于是便懷恨在心,憋著要讓范閑出丑。
他急不可耐地首先上場,提筆寫出了一首婉約的七言絕句,眾人皆撫掌大贊。
范閑卻言,此詩平仄不對,且通篇詞藻堆砌,卻不見用心,批得郭保坤啞口無言。
這時,賀宗緯站了起來。
他將自己當(dāng)年赴京時寫的一首最為得意的詩句拿出來顯擺,卻也被范閑批得一無是處。
賀宗緯不甘心地催促范閑下筆,范閑提筆表示,自己這首詩寫出來,若是有人能超過,自己此生再不寫詩。
郭保坤聞言,也跟著說,若他真能寫出技壓全場的好詩,自己這輩子都不寫詩。
范閑心中暗笑,對于穿越人士來說,數(shù)千浸潤文化精髓的詩詞隨手拈來,還怕比不過這些自以為是的家伙?
于是,他當(dāng)場提筆寫下了杜甫七言律詩中堪稱典范的那首《登高》。
現(xiàn)場眾人聞之,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水平,果然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郭保坤和賀宗緯面面相覷,尷尬不已。
忽然,范閑耳尖一顫,好似聽到了什么。
范閑趕忙推開窗。
只聽一陣悠揚的曲調(diào)緩緩飄來。
“這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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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依舊陽光充足,直曬的人昏沉欲睡。
只不過靖王府庭院中樹枝繁茂,所以顯得比較幽靜。
沈南歌懷抱琵琶倚窗而坐。
此前,她在園子里隨意閑逛之時,正巧遇到了正在栽花侍草的靖王。
沈南歌閑著無事,便同靖王一起為花圃澆水除草。
一邊澆水,一邊聽著靖王眉飛色舞的對她講解種花種草的事宜,倒也新鮮。
于是,為了感謝她的‘相助’,靖王送了她一份禮物。
一件合心意的禮物。
那是一把琵琶。
一把前朝的鳳首琵琶。
正如士子愛詩文,俠士愛利刃。
對于一位樂師而言,樂器,便猶如半身。
沈南歌自然不會推辭。
倒不如說……
她本就是為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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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頭頂鳥兒歸巢的歡快鳴叫,看著眼前悅目養(yǎng)眼的嫩綠,沈南歌不禁閑適的閉上雙眼。
白皙的指尖輕撥,一陣清越動人的曲調(diào)緩緩流淌。
忽然,遠處傳來唱和聲,伴著微風(fēng)而來,混雜著清脆的鳥鳴與悅耳的曲調(diào)。
沈南歌不禁心頭一跳。
一時間竟忘了繼續(xù)手上動作。
曲調(diào)乍停。
卻襯得男子溫潤清雅的歌聲愈發(f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