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盡皆知,神廟圣女同監(jiān)察院四處處長的長子兩情相悅,不日便要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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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遲了么?
明明已經(jīng)擁有了一副健全的身體……
明明蒙天垂幸,得以擁有來生……
明明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
卻還是要失去她么?
……
不行!
就算她與別家的濁物混蛋兩情相悅,老子也要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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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生當(dāng)復(fù)來歸,死當(dāng)長相思……”
毫無征兆,毫無醞釀,范閑脫口而出一大段詩詞,盡是表白的句子。
他目光深情的注視著沈南歌,口中仍在不停吟誦。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沈南歌咬了咬牙。
隨即抬手,敲上范閑脖頸。
……
安靜。
一片安靜。
此時(shí),慶國皇宮大殿里的人們還沉浸在震驚之中,久久無法從這種情緒里擺脫出來。
良久之后,已經(jīng)換了幾輪的執(zhí)筆太監(jiān)首先醒了過來,跌坐在地。
眾人撫著自己酸痛無比的右手,眼中滿是悵然,不知是在慶幸華美的詩句終于停止,他們不必再埋頭奮筆抄寫,還是在可惜無法再聆聽仙音。
是的,在眾人眼中,面前這個(gè)清逸脫塵的年輕人,已不再是凡間一屬,而是天人下世。
一詩如何,大家都是有耳朵的,世上奇才頗多,但溯古以降,也斷然不會(huì)有像今天這般的景象。
見過寫詩的,沒見過這么寫詩的!
無數(shù)首令人咀之生香的詩句從范閑的嘴里噴涌而出,就像是不需要思慮一般。
雖然這些詩里某些用句奇怪,但眾臣依然駭然驚恐,這些詩……首首都是佳品??!
唯一可惜的是……
眾人的目光或明或暗的落在了沈南歌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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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發(fā)現(xiàn)停止之后,郭保坤醉意朦朧的嘟噥著,“這世上哪有什么仙境啊?!?/p>
李承澤接口問他,“若沒有仙界,這些詩句又是從哪兒來的?!?/p>
郭保坤隨口便說,“那肯定是他自己寫的。”說完這話又覺得不對(duì)勁,連忙改口稱,“就算這些詩都是他自己寫的,就算他寫了千首、萬首,也不能證明那首七言他不是抄襲的。”
二皇子頗為不屑地反駁道:“隨口吟誦便是千古絕句,這樣的人何必去抄,又怎屑去抄?!?/p>
沒有人相信以范閑的才能還要去抄詩,那自然就是莊墨韓在說謊。
此時(shí)殿上諸人望著莊墨韓,不免流露出失望、憐憫、鄙視的眼光,心想這位一代大家,半生清名,不料居然臨老虧德,與后生爭名。
“當(dāng)”的一聲脆響。
莊墨韓顫抖的手再無法握住酒杯。
酒杯重重摔在桌案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隨后,莊墨韓白袖掩唇,吐了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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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
慶帝臉上神情似笑非笑,望著沈南歌道:“朕竟不知,禮兒還與范閑相識(shí)。”
沈南歌此時(shí)正忙著將范閑從自己身上扒開,聽到慶帝詢問,忍不住暗暗翻了個(gè)白眼。
這慶帝若不是早就有此懷疑,又怎會(huì)點(diǎn)名道姓的要她來參加夜宴。
只是……
她總不能說她與范閑是前世相識(shí)。
沈南歌雙眸微垂,腦筋急轉(zhuǎn)。
終于想出了一個(gè)合適的理由。
“臣女幼年與友人傳信時(shí),信件不慎遺失,不曾想,數(shù)月后竟收到了回信?!?/p>
“因那生人言語詼諧,大智若愚,臣女深感敬佩,此后便一直同那位陌生人保持聯(lián)系?!?/p>
“想是臣女愚鈍,竟絲毫未曾察覺與自己傳信之人,便是范公子?!?/p>
沈南歌說著,憂心慶帝深問,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道:“更深露重,小范大人已然醉深,不若,先送小范大人回府歇息吧,耽擱下去,怕是要著涼了。”
慶帝微微頷首。
一眾內(nèi)侍圍了上來。
至此,沈南歌終于得以自熏天酒氣中脫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