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宮,客房。
宮子羽拘謹(jǐn)?shù)淖谝巫由稀?/p>
沈卿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放到宮子羽面前。
落座后,沈卿低聲問道:“公子方才在……偷窺我?”
宮子羽正要喝茶,聽到沈卿的疑問,連忙放下茶杯,便要道歉。
“我并非在指責(zé)公子,只是有些不解?”
沈卿指尖在茶杯邊沿劃動。
“公子說,喜歡聽我的曲子,我很開心,只是,為何公子不直言相告,反而選擇……那種方式?”
宮子羽聳聳肩。
“我跟宮尚角互相看不過眼?!?/p>
“宮尚角看不上我這種好吃懶做的紈绔子弟,我也不喜歡他高高在上,斜眼看人的樣子,索性,便互不相干。”
“而你是宮尚角的新娘……”
“咔嚓!”
茶杯碎裂聲陡然響起。
宮子羽被嚇了一跳。
說到一半的話,也卡在了喉嚨。
“我不是!”
少女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你的手!”
宮子羽沒有在意少女的話,只是擔(dān)憂的看著少女鮮血淋漓的手掌。
少女也低下了頭。
她微微松開手。
茶杯的碎片順著掌心掉落。
卻仍有數(shù)枚碎瓷片深深的刺入她的掌心。
少女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般。
不緊不慢的將一塊塊瓷片拔出。
隨后,在宮子羽愕然的目光下,少女拎起茶壺,將手上鮮血沖洗干凈,再擦拭、上藥、包扎。
最后,少女將包扎后的手掌豎在他面前。
“所以,現(xiàn)在可以認(rèn)真聽我說話了么?”
宮子羽愣愣的抬起頭。
“我不是!”
少女收回手,神色鄭重道:“我不是宮尚角的新娘!”
望著少女鄭重到,甚至顯得有些偏執(zhí)的雙眼,宮子羽忽的站起。
“抱歉!”宮子羽躬身,語氣鄭重道:“是我偏信謠言,誤會了姑娘?!?/p>
“抱歉?!?/p>
沈卿有些愕然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你是第一個……”
沈卿垂下眼眸。
宮遠(yuǎn)徵放毒蛇嚇唬她。
他沒有向她道歉。
宮尚角強(qiáng)留她在宮門。
也沒有向她道歉。
偏偏宮子羽……
怪不得……
鐵石心腸的無鋒殺手,會為你動心。
沈卿忽然展顏一笑。
“公子方才說,喜歡聽我的曲子?”
宮子羽點點頭,惆悵道:“古人說,五音療疾,我總是不明其意,可聽到姑娘的曲子的那刻,我才真正的明悟其意?!?/p>
“五音療疾?”沈卿挑了挑眉,“看來公子是遇到煩心事了?”
宮子羽笑了笑,“讓姑娘見笑了?!?/p>
“公子或許不知,在下乃是名醫(yī)師。”
宮子羽聞言,面露不解。
沈卿微微一笑,“醫(yī)者仁心,所以,公子若是不介意,在下愿做公子療疾之人?!?/p>
宮子羽眼睛一亮,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真的嗎?”
“嗯?!?/p>
沈卿笑著點了點頭。
-
宮子羽離開不久,宮遠(yuǎn)徵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入她的院子。
宮遠(yuǎn)徵張了張口。
“那個種子……”
看著宮遠(yuǎn)徵焦急的模樣,沈卿垂眸暗笑。
“種子啊……”沈卿品了口茶,不緊不慢道:“已經(jīng)種下去了。”
宮遠(yuǎn)徵頓時面色一僵。
沈卿仿佛看不到宮遠(yuǎn)徵的臉色,繼續(xù)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么奇怪的種子,迫不及待便種下去了?!?/p>
“對了,遠(yuǎn)徵公子來此,有事么?”
“沒有?!?/p>
宮遠(yuǎn)徵面色僵硬的笑了笑,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
在此之后,宮子羽便常來做客。
初時,宮子羽前來只為聽曲。
其后,兩人漸漸熟稔起來。
一曲作罷,兩人往往品茗閑聊。
通過宮子羽的口,沈卿也知曉了宮門的許多人、許多事。
真不愧是宮門傻白甜?。?/p>
沈卿忍不住再次發(fā)出感嘆。
-
“阿卿近日很喜歡畫畫?”
看著沈卿忙碌的背影,宮子羽隨手從桌上抽出一副畫卷,打開。
“山水畫?”
宮子羽注視畫卷半晌,忽然拿著畫,走到沈卿身旁。
“畫中的風(fēng)景,阿卿都見過么?”
“是??!”
沈卿輕撫畫卷,眼中滿是追憶。
“真美??!”
宮子羽感嘆著,眼中滿是向往。
他見過的風(fēng)景,唯有宮門的山水樓臺,與舊塵山谷的小鎮(zhèn)。
“對了,”宮子羽有些好奇地問道:“阿卿為何要畫這么多畫?”
沈卿動作不停,在畫紙上描摹。
“羽公子不是與我說,宮遠(yuǎn)徵身為徵宮之主,不能隨意離開宮門么?”
再者,她好像將人欺負(fù)得狠了。
想著小少年捧著種子暗暗垂淚的模樣,沈卿心頭升起一絲負(fù)罪感。
宮子羽面上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阿卿是想讓宮遠(yuǎn)徵通過你的畫,了解宮門外的風(fēng)景?!?/p>
可隨即,宮子羽便撇了撇嘴。
“阿卿真是個善良的姑娘?!?/p>
沈卿筆尖一頓。
她笑著看向?qū)m子羽。
“羽公子也想要么?”
宮子羽聞言,面露動容,卻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過是一紈绔子弟,要想看風(fēng)景,等及冠后,有大把的時間去看?!?/p>
“這畫,還是留給宮遠(yuǎn)徵吧。”
沈卿微微一笑。
“看來,羽公子也是位善良的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