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發(fā)深沉,寒意如潮水般涌來。
地牢走道里,火把熊熊燃燒,跳躍的火光在幽暗中肆意閃動,結(jié)霜的石壁上,水漬緩緩滲出,順著石壁蜿蜒而下,滴答作響,更添幾分陰森之感。
突然,幾道腳步聲在地牢內(nèi)響起,打破了這片死寂。
沈卿背負著雙手,身姿輕盈,步伐悠然地走著。
宮子羽跟在她身側(cè),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金繁則咬著牙,一雙眼睛緊緊瞪著宮子羽的背影,滿臉的不情愿。
地牢守衛(wèi)本正起疑是何人深夜來訪,待看清是平日里對待下人最為寬厚的宮子羽時,緊繃的表情瞬間松懈下來。
侍衛(wèi)恭敬問道:“羽公子,您怎么來了?
宮子羽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令牌,高高舉在守衛(wèi)面前,“少主讓我把這些姑娘帶去徵宮,交給宮遠徵試藥。
守衛(wèi)聽了,不禁面露猶豫之色,小聲嘀咕道:“這么晚了試藥?”
“放肆!”身后的金繁立刻厲聲斥責,“早不早、晚不晚,難道你說了算?”
守衛(wèi)嚇得渾身一顫,瞬間緊張起來,連忙解釋道:“屬下不敢!只是少主派個下人通報一聲就行,還勞煩羽公子您親自過來……”
宮子羽聞言,臉色一沉,冷冷反問道:“你是說,少主把我當成下人了?”
這話一出,守衛(wèi)頓時嚇得大驚失色,惶恐道:“公子息怒,屬下該死!”
看著守衛(wèi)誠惶誠恐的模樣,宮子羽有些裝不下去了,趕忙說道:“哎呀,金成衛(wèi),你趕緊開門。”
守衛(wèi)忙不迭點頭,低頭默默打開了牢門。
影影綽綽的火光下,幾人緩緩走下臺階。
“等等!”宮子羽忽然抬手攔住了沈卿,“這下面都是水,阿卿就不要下來了。”
話落,宮子羽邁步走下最后一層臺階,他一路走到地牢深處,對著牢房里的人溫和開口,“別害怕,我是來救你們的。”
而沈卿的目光卻被宮子羽身后的那間牢房吸引,她一眼便看到了牢房中的那張臉——云為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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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交流后,在場的眾新娘都知曉了,她們之中混入了一個無鋒刺客,宮門為保自身安危,竟決定將所有新娘全部處死。
而宮子羽此番冒險前來,正是要放眾新娘離開。
鄭南衣警惕地看著宮子羽,質(zhì)問道:“剛才他們叫你‘羽公子’,你是羽宮的公子、執(zhí)刃的兒子?”
宮子羽目光審視地看向這個還算中氣十足、向他提問的女子,緩緩點頭。
鄭南衣思路清晰,繼續(xù)說道:“你爹要殺我們,你卻要救我們?你有這么好心?我不信?!?/p>
“我相信你!”就在這時,牢房內(nèi)突然響起一個少女堅定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少女滿眼都是信任,可那目光卻直直地看著沈卿。
注意到上官淺的目光,宮子羽親自上前,拉開了上官淺的牢門。
上官淺低著頭走出來,輕聲道謝,隨后快步走到沈卿身旁,看向沈卿的眼中滿是驚喜,她問道:“姑娘原是宮門的人么?”
“我?”沈卿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我算是宮門的客人吧。”
“你們認識?”宮子羽跟在上官淺身后,也走了過來。
“嗯,”上官淺笑容清淺,娓娓道來,“四年前,上元燈會那日,我遇到了歹人,因姑娘而得救?!?/p>
沈卿眉梢輕挑,開口道:“怎么我印象里,那天是我碰上了歹人,姑娘你挺身而出保護了我呢?
上官淺嘴角微微上揚,綻出一抹溫婉的淺笑,輕聲回應,“沈姑娘說笑了,我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哪有能耐保護姑娘啊?!?/p>
若沈卿對上官淺無鋒刺客的身份一無所知,聽到這番話,恐怕早就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了,畢竟……
“縱使不會武功,姑娘依舊擋在了我的身前。”沈卿感慨道。
“不是的,”上官淺連忙擺手,認真解釋道:“那日我之所以會沖上去,不過是因為那些人就在我回家的路上,無論是否有姑娘,他們都會盯上我的?!?/p>
“而宮二先生為救姑娘而來,若是沒有姑娘,宮二先生或許……”
說到這兒,上官淺的語氣不自覺帶上幾分惶恐,聲音也弱了下去。
“不會的。”沈卿語氣篤定道。
“?。磕f什么?”
“我說,就算沒有我在場,宮二先生也不會對身處險境的你坐視不管的。”
上官淺聞言露出一抹淺笑。
“或許吧,”上官淺柔聲說道:“可事情已然發(fā)生,宮二先生當時究竟是怎么想的,如今誰也說不清楚。”
話鋒一轉(zhuǎn),她雙眸明亮,直勾勾地盯著沈卿,言辭懇切,“但我心里清楚,我是因為姑娘,才得到了拯救。”
少女身形單薄,站在那兒,柔弱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但她的眼眸中卻滿是孺慕與依賴,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那目光熾熱又純粹,恰似在仰望一尊從天而降、拯救自己于水火的神明,虔誠且信任。
便是沈卿身為女子,也忍不住軟下心腸。
但下一秒,沈卿便回過神來。
她不由暗自感嘆:真不愧是魅,如此善于利用自身長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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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金繁已經(jīng)拿著鑰匙,陸陸續(xù)續(xù)把牢門都打開了。
牢門一道道被拉開,眾新娘魚貫而出。
縱使心中仍懷疑宮子羽的目的,但在這生死攸關(guān)之際,她們還是選擇緊緊抓住這僅存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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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子羽帶著一群新娘朝地牢出口走去。
過道里的燭火搖曳,將眾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金繁走在最后斷后,對門口的幾個守衛(wèi)吩咐道:“外面有少主的人接應,你們不必跟過來了。進去牢房里面,把每一間牢房都仔細搜索,看看有沒有什么異樣的物品,比如她們藏起來的暗器?!?/p>
“是。”幾個守衛(wèi)應聲,低頭走進牢房里,開始仔細搜查每間牢房。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羽宮。
已經(jīng)換好睡袍正準備就寢的宮喚羽,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侍衛(wèi)金簡有些慌亂的聲音:“少主……少主!”
綠玉侍衛(wèi)金簡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低頭行禮,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稟報少主……羽公子……羽公子把新娘們帶出了地牢……現(xiàn)在,正在朝宮門外走去……”
宮喚羽深吸一口氣,面色瞬間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