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長風(fēng)浩蕩,呼嘯而過,肆意撩動著眾人的衣角。
方多病靜靜立在何曉惠身側(cè),藏藍長衫被風(fēng)掀起層層波瀾,挺拔的身姿里卻透出幾分蕭瑟。
他不舍的眼神在沈卿、李蓮花和笛飛聲身上一一掠過,最終又落回沈卿身上,眷戀不舍如絲線,將他的心纏得密密麻麻。
方多病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心底如洶涌潮水般翻涌的情緒,大步走向李蓮花。
到了近前,他猛地張開雙臂,給了李蓮花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擁抱,那力道,像是要把這一路的驚險奇遇、相伴同行的深厚情誼,統(tǒng)統(tǒng)融進這一個擁抱之中。
“李蓮花,等我闖過千仞萬刀陣,我就來找你,咱們再一起并肩破案,繼續(xù)闖蕩江湖!”他大聲喊道,聲音混著山風(fēng)里的松濤,帶著少年特有的清亮,在山谷間久久回蕩。
然而,他的余光卻悄然掠過沈卿如雪的衣袂,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刻他心間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著的,全是沈卿的身影。
他私心想著,就當(dāng)是借李蓮花,短暫地靠近沈卿一回。
李蓮花何其敏銳,怎會察覺不出少年心思,他滿臉無奈,卻也并未推開,只是眼中帶著幾分包容與寵溺,任由少年盡情抒發(fā)著復(fù)雜的情愫。
松開李蓮花,方多病轉(zhuǎn)向笛飛聲,看著那張冷峻的臉,往日里兩人的斗嘴、比試的畫面在腦海一閃而過。
“阿飛,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可得收一收你那臭脾氣,別總是斜眼看人,整日擺著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省的有人瞧你不順眼,要找你麻煩、打你一頓,你武功又不高。最重要的是,要是真打起來,別人打你也就罷了,萬一連累了李蓮花和阿卿怎么辦?”
方多病噼里啪啦一通數(shù)落,語速極快,像是生怕被人打斷。
說完,也不管笛飛聲已然鐵青得仿若鍋底的臉色,張開雙臂,猛地抱了上去。
笛飛聲臉上嫌棄之色更濃,當(dāng)即就要抬手將人推開,可方多病像是早有預(yù)料,搶先一步松開了手,還不忘沖他挑挑眉。
接著,方多病緩緩朝著沈卿踱步而來。
方多病望著她,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情愫在舌尖瘋狂打轉(zhuǎn),最后卻只憋出一句,“我會盡快闖過千仞萬刀陣……”聲音不大,卻透著股堅定。
“嗯,我相信你,”沈卿嘴角噙著淺笑,輕輕伸出雙臂,環(huán)抱住方多病。
方多病霎時身子一僵,仿若被一道閃電擊中,大腦瞬間空白,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涌去。
“這個時候,方大公子總不會再煞風(fēng)景地說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了吧?”沈卿的聲音裹著笑意,在他耳畔輕柔響起,仿若一陣春風(fēng),吹散了他的些許緊張。
方多病這才回過神來,旋即,他的手臂緩緩收攏,廣袖垂落如羽翼,將兩人籠罩在一方狹小的天地里。
這一瞬,世界仿若靜止,長風(fēng)停歇,萬籟俱寂,他只聞得沈卿發(fā)間清幽的香氣,感受著懷中溫?zé)崛彳浀纳碥|,仿若擁住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良久,方多病收回手,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開。
他不敢多做停留,怕眼中的濕意泄露了心底的秘密,怕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邁開離去的腳步。
風(fēng)揚起他的發(fā)絲,卻吹不散那縈繞心頭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