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客行“這穆莊主,是出來采花的?”
穆云歌身上身邊并沒有血跡,嘴唇卻有些發(fā)青,楚搖想了想,想上前揭開他的衣襟被溫客行攔住,他往前走了幾步輕輕地揭開他的衣襟,只見這人胸口上赫然印著一個烏黑的手掌印。
楚搖盯著那手掌印看了片刻,然后擺了擺手,溫客行把尸體翻了過去,扒開了他的上衣,看著楚搖好像在等夸獎,只見那尸體后背的同一個位置,竟還有個手掌印。
溫客行“他是被人當(dāng)餅烙了,還是被打穿了?”
楚搖“沒人費(fèi)這么大力氣去打一個死人,他是被人一掌打穿了的,這種掌法,近五十年我只知道一個人…”
楚搖“喜喪鬼孫鼎的羅剎掌?!?/p>
楚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言語,仔細(xì)在穆云歌的尸體上摸索著,竟從穆云歌身上摸出幾張銀票和一堆散碎銀兩。
溫客行“大半夜的從趙家莊偷偷遛出來,還帶了盤纏……”
楚搖“溫公子,這夜貓子絕不是出來劫色的,一般劫色的人不帶這么多銀兩?!?/p>
溫客行“劫色的人好像也不帶換洗衣服?!?/p>
溫客行用腳從一邊的樹叢里勾出了一個小包裹,也是黑布包了,里面裝了一些換洗衣服之類出門在外的行李。
林中土地濕潤柔軟,印著雜亂的腳印,卻并沒有打斗過的痕跡,穆云歌身上除了那致命的一掌,也并沒有別的傷痕,而他那柄出名的斷劍都帶在身上,這柄利器甚至沒來得及出鞘。
穆云歌功夫不弱,決不至于跟個沒斷奶的娃娃似的毫無還手之力,楚搖沉默了片刻,心想,那就是道貌岸然的斷劍山莊莊主,和鬼谷喜喪鬼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一個本以為是情深意重,誰知道有人惱羞成怒,最后峰回路轉(zhuǎn)的血腥故事。
這里似乎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三個人,穆云歌的腳印止于此處,另外兩個人似乎不是一碼事,分別往不同的方向去了,而其中一個看樣子是尾隨著穆云歌而來,之后又和溫客行一樣,曾經(jīng)蹲在尸體前查看過。
楚搖突然蹲在地上,大有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她十分想循著腳印過去看看,可這必然是件麻煩事,也沒必要再給自己找別扭。
溫客行見她十分不雅地蹲在地上,大有思考人生一蹲不起的架勢,在旁邊觀察了他一會,終于忍不住開腔。
溫客行“你不追么?”
楚搖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天人交戰(zhàn)。
溫客行想了想,忽然大步循著那第二個人的腳印走了出去。
溫客行“那我追?!?/p>
楚搖起身下意識地跟著他走了,邊走邊問。
楚搖“你這是要管閑事?”
溫客行“有人殺了斷劍山莊莊主,我是個喜歡積德行善的好人,于是我決定管管試試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楚搖覺得他最后一句話說得十分有理,點(diǎn)點(diǎn)頭。
楚搖“那你干嘛不去追第一個人的腳印?那人腳印極輕,功力大概是這三個人里最深的,若暗中尾隨穆云歌的人是從趙家莊出來的,那前邊的這位,便一定是喜喪鬼孫鼎了?!?/p>
溫客行“你要去追喜喪鬼你自己追,我不去,我雖然是個愛管閑事的好人,可也怕死?!?/p>
楚搖默無聲息地被他的坦率給煞到了,這幾日見多了他輕佻油腔滑調(diào)的模樣,突然還有些不習(xí)慣,跟著溫客行一路追了下去,期間自然而然地注意看到了他腳下,他竟是沒有腳印的。
一個踏雪無痕的人,說他怕喜喪鬼,怕死,楚搖已經(jīng)點(diǎn)破多次關(guān)于鬼谷的事,可他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和她談天說地,絲毫沒有另外的神色,他是不打算說了,而她也不打算追問,決定跟著他一探究竟,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反正自己只要護(hù)著他就夠了。
兩人藝高人膽大地在林中穿梭,然后在一條河邊上,找到了他們追蹤的人,華山于天杰。
他被一根蛛絲一樣的銀絲給吊在了樹上,頭掉了一半,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和脖子連著,在微風(fēng)中飄揚(yáng),搖搖欲墜。
一滴血落下來,溫客行往后躲了一步,以防死人血濺在自己身上,然后他微微抬起手,在于天杰身上推了一下,于天杰的脖子和腦袋就徹底分家了,腦袋還黏在那根線上,身體轟然落下。
溫客行在他身上摸了一把,撇了撇嘴。
溫客行“還暖和著呢,剛死?!?/p>
楚搖“蜘蛛絲?!?/p>
楚搖仰著臉和于天杰兩兩對視,頓了一下。
溫客行“吊死鬼的蜘蛛絲?!?/p>
這太湖是注定有的熱鬧了。
楚搖“誰?!”
隨后樹后猛地暴起一道黑影,像個大蝙蝠一樣飛掠而出,幾個起落竟不見了蹤影,楚搖想都沒想便縱身跟上。
溫客行在原地頓了頓,口中喃喃低語。
溫客行“我怕死,怕死…嗯…怕死才不能一個人在這地方呆著?!?/p>
于是也跟了上去。
楚搖心中疑惑,想確定那是不是吊死鬼薛方,有意撇開溫客行,也是怕他在自己面前露餡兒有些為難,可既然遇到了又不能坐視不理。
幾個起落出了樹林,林子后邊竟是一大片墳地,幽幽的鬼火四處飄散,那吊死鬼好像終于到了自己的地盤,身形更如鬼魅一般,不知是不是楚搖的錯覺,她竟聽到這大半夜墳地中,好像有人在“咯咯”地笑著似的,那笑聲還忽遠(yuǎn)忽近,著實讓人汗毛倒豎。
然后,那吊死鬼的身影在鬼火中閃爍了一下,竟然就那么憑空消失了。
楚搖驟然頓住腳步。溫客行也停在他旁邊,鬼火的藍(lán)光映在他英俊的臉上,竟顯得他那張些許有點(diǎn)不正經(jīng)的臉變得詭異起來,遠(yuǎn)處有不知道什么動物的嘯聲,一只老鼠忽然從地里冒出來,并不怕人,直愣愣地盯著他們倆,不知是不是吃過了死人,那雙小眼睛竟然是紅的。
溫客行“見鬼了?!?/p>
然后他聽到一陣詭異的笑聲,毛骨悚然地抬頭去看溫客行,溫客行指指樹上的貓頭鷹,那笑聲竟是從這鬼鳥嘴里發(fā)出來的。
貓頭鷹和楚搖對視半晌,忽然展開翅膀飛走了。
溫客行“我小時候聽說過,不怕貓頭鷹叫,就怕貓頭鷹笑,聽說這玩意一笑,就是有人要死,你怕不怕?”
楚搖看著那大槐樹下面的墓碑,上面竟然一個字都沒寫。
楚搖“有兩個人已經(jīng)死了?!?/p>
溫客行大概覺得十分有氣氛,于是沒理她,饒有興致地繼續(xù)說。
溫客行“聽說,有一個村子,有一年一個村民手里端著一碗紅色的水,被貓頭鷹打翻了,結(jié)果那年一個村子里連死了二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