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衍摸著下巴想了片刻,隨即抬頭看著楚搖,笑的一臉詭異。
溫衍“我不怕死,戰(zhàn)神也不怕死,天界諸仙都不怕死,魔界我親自去勸說,靈界由錦覓和靈鳶去勸說,身為眾生,沒有人會怕死,怕的,是神君會毅然決然的去赴死?!?/p>
楚搖看著溫衍遲遲說不出一句話來,半晌,垂眸暗自無聲輕笑。
可過了不久,新的問題就來了,溫衍唉聲嘆氣不止,看著一個巨大的結(jié)界將神界圍著,結(jié)界中還有雷鳴電閃,出不去了。
溫衍雙手結(jié)印一掌拍出,結(jié)界紋絲不動,剎那間反彈回來,將溫衍彈出十丈,楚搖見狀縱身接住了他。
楚搖“這結(jié)界就是用來困住本君的,既然本君都出不去,溫衍神君,你可怎么辦???”
楚搖語氣還帶走幾分開玩笑的意味,溫衍看著她,心里莫名的安穩(wěn),絲毫都慌不起來啊,雖說他本人是真的天塌下來都沒慌,但看著楚搖,就心安,覺得天大的事情都會被解決。
溫衍挑了挑眉,勾起一抹邪笑,拱手躬身一禮。
溫衍“求神君賜教。”
楚搖覺得溫衍真是越來越像溫客行了,滿臉邪氣,還總是笑的看起來十分欠揍,浪里浪氣說的大概就是他了。
楚搖溜達(dá)著似乎是在踏春,任誰看了,都得佩服地說一聲“好興致”,溫衍不笑了,目光緊隨著她的身影,看著看著,往前跑了幾步,手中憑空化出一把折扇甩了出去,衣衫烏發(fā)輕動,與桃林相得益彰,無非是一場美景,若非黑壓壓的濃霧更重。
溫衍甩出的折扇好像是彈在了棉花上,不僅重傷不了,還反彈回來將自己險些傷著,若不是楚搖眼疾手快將他救下。
楚搖“讓開?!?/p>
溫衍應(yīng)聲往后一仰,腳下滑動退了三丈,楚搖腳下一旋轉(zhuǎn)了個圈,周身金光大現(xiàn)直沖出神界,楚搖雙手結(jié)印,面前顯露出一個金色印記,像是八卦,又像是某種陣法,楚搖往后撤了一步,靈氣凝聚,結(jié)印的手勢還未停下,忽然,反手一掌推了出去,周邊黑漆漆的結(jié)界波動一下,接著像是被撕裂開一般,一道道金光從破損的縫隙中露出。
楚搖“溫衍仙上,該走了?!?/p>
楚搖臉上依舊云淡風(fēng)輕淡漠無物,溫衍看的入了迷,天下陣法修為各不相同,但也是同一個修道之法,這種境界,當(dāng)真是別人一輩子望塵莫及的,溫衍看了眼越來越亮的縫隙,飛身化作一道白煙鉆了出去,楚搖凝神靜氣收回了手,慢慢悠悠地一躍而下,坐在桃樹上,躺下繼續(xù)飲酒,仿佛剛才的事就是一場夢。
溫衍出了結(jié)界不多做耽誤,也知曉楚搖不會出來讓天罰禍及旁人,所以也不曾往后看過一眼。
璇璣宮,璇璣兩頰微紅,看起來借酒澆愁喝了不少,溫衍閃身在門前,沒有仙侍,空蕩蕩的,一抬腳,跨了進(jìn)去,璇璣看到眼前的人影,緩緩抬眸往上看,在看見溫衍的那一刻像是受了委屈一樣,止不住地嗚咽。
璇璣“神君呢?溫衍神君……您告訴我,神君如今可還好?”
溫衍看了眼璇璣側(cè)身對著她,臉上似乎有些不耐。
溫衍“你若是只會如此借酒消愁,那你知不知道又有何必要?”
璇璣“我……”
溫衍“去魔域,找羅喉計都和無支祁?!?/p>
溫衍背過身說了一句閃身離開,璇璣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擦了擦眼淚,閃身消失在天界。
溫衍“錦覓仙上,靈鳶仙上?!?/p>
靈鳶“溫衍神君?!?/p>
二人見了溫衍行了一禮,他依舊一副謙謙君子笑吟吟不緊不慢的模樣,點了點頭。
溫衍“錦覓仙上和靈鳶仙上與靈界頗有熟識,替我去一趟?!?/p>
錦覓“可是與楚搖神君有關(guān)?”
溫衍“正是,不過不必著急?!?/p>
靈鳶“溫衍神君放心,我和錦覓仙上這就去靈界一趟?!?/p>
溫衍安排完一應(yīng)事宜,悠哉悠哉地往天池邊走去,卻見司鳳一人坐在那兒,盯著溫衍和楚搖之前的棋局若有所思。
溫衍“小殿下怎么在這兒?”
司鳳“溫衍神君?!?/p>
司鳳行了一禮,繼續(xù)揣摩棋局,溫衍執(zhí)白子不曾猶豫,輕輕落下,一盤死棋便成了活棋。
司鳳抬頭看著溫衍,不知不覺笑了出來,心中又多了些敬佩。
司鳳“溫衍神君果然厲害。”
溫衍“我方才見過了此生罕見的景觀,可比這棋局厲害多了。”
司鳳“能讓溫衍神君心悅誠服的,恐怕就是楚搖神君了?!?/p>
溫衍“我從前覺得,她修為深厚可也算不上什么,今日一見,才覺得自己眼界狹小?!?/p>
司命“溫衍神君!”
司命張開手臂,左手捏著一個小本子,火急火燎地跑過來,氣喘吁吁地看著溫衍行了一禮。
司命“神君……你……這是為何啊?”
司鳳“司命這是何意?”
司命“殿下。”
司命又對司鳳行了一禮,看著溫衍一臉欲語還休的模樣,向司鳳使了使眼色,終究還是噤聲不言。
司鳳“但說無妨?!?/p>
司命“溫衍神君分明知道,那天道降罰的結(jié)界,哪怕集六界仙魔精靈之力都難以毀壞分毫,為何還說要召集眾人在神界下……”
溫衍聞言輕笑幾聲,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司鳳轉(zhuǎn)念一想,頗為不解地看向溫衍。
溫衍“好說,困住她的,從來都是她的心結(jié),她怕六界覆滅,怕戰(zhàn)神萬劫不復(fù),怕這怕那,其實,那天道怎么可能困得住她呢?她自己不愿出來,就給她時間,讓她解開心結(jié),想明白了,自然就出來了?!?/p>
司鳳“那天道……”
溫衍“這世上,還沒有能困住她的東西,別說她忌憚那天道,那天道也是十分怕她,不然都這會兒了,怎么還沒降下天罰將她劈的灰飛煙滅?她還沒想明白,六界洪荒,亙古亙今,總會陷入兩難境地,但,總要有個取舍,而這其中,是要好好想想?!?/p>
司命“溫衍神君說話不清不楚,司命還是不明白?!?/p>
溫衍“這有何難,不過是一邊斷離取舍,一邊尋求兩全之法,可知這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p>
司鳳“溫衍神君沒有身在其中,自然說得容易?!?/p>
溫衍“小殿下,你我沒有身在局中,看她,自然像個庸人,平添困擾,因為心境修為天資靈性,我們都不及她,也只顧著當(dāng)下或往后,沒有道理也沒有義務(wù)為六界安寧操心,只是身在其中,難免迷失方向,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兩全之法,不過是舍棄的那些,不愿提起罷了。”
司鳳“溫衍神君參破蒼穹大道,可與我而言,這就是置身事外,神君有恩于諸天仙神,她不舍六界,所以她只能死,而諸天仙神不愿讓她赴死,所以,她才為難,溫衍神君你不是一樣么?一樣說了那些虛無縹緲的話,也不想讓神君去赴死?!?/p>
溫衍笑意更甚,執(zhí)白子細(xì)細(xì)想著。
溫衍“你們敬仰她,而我也是如此,有時候,激將法和勸誡這種東西管不管用,是要看誰用出來的,所以啊,神君她會想明白的,或生或死,本君亦無所懼,自然不怕她如何決斷了?!?/p>
司鳳“溫衍神君果真是向死而生,難怪什么都不怕?!?/p>
溫衍忽然回想起楚搖在凡塵時說的那句“身前哪管身后事,浪的幾日是幾日”,覺得頗有道理。
溫衍“人固有一死,無甚可怕?!?/p>
司命“這……溫衍神君,您不怕,我怕啊!”
司鳳“溫衍神君說的甚是有理?!?/p>
司命哭喪著臉一臉欲哭無淚的模樣,溫衍和司鳳沒有理會,更加閑散自在地下棋。